鹅毛飞雪,附着阴暗低沉的天空。 若说是大漠孤烟,再配上这万里雪飘来应景,自是让人心甘情愿忍受其刺骨寒冷,可如今这是江南,人道江南好风光,却是这般的冷,今冬又硬是比往年冷了许多,真真叫人匪夷。 远远望去,风雪中有物什若隐若现,仔细看是一座小客栈孤零零立于街道,道路两旁万物萧瑟,但更是映衬了这小店内的流动繁华。 店里,小二约摸十三四岁,正点头哈腰的迎上三五个面横的壮汉,待听了点酒菜后便大声张罗去了。途经一桌时顿了顿,瞧见上面热腾腾的酒菜早已入肚,便笑眯眯张口问道:“两位客倌,还要不要再来些酒菜?您瞧外面天寒地冻的,不吃足喝暖可不行啊!” 桌上两名男子,一人青衣,一人蓝衣。那穿蓝衣的看上去温和且清秀,五官十分端正,甚至说得上标志,但若要与其旁的青衣人相比,就硬生生逊色不少。只是从进得店来到现在,没见他有过任何表情,可惜了那张绝美的脸。 现听得那蓝衣人对小二道:“那再上一壶暖酒吧!”又转头向那青衣人:“手冢,还要不要点其他的?”那名被唤作手冢的人摇头,冷冽的脸上依然看不出情绪,于是蓝衣人便向店小二点头示意。 那店小二笑着离开,看一眼手冢,心下无比惋惜,原来是个哑巴! 待得小二走远了,蓝衣人才低笑:“手冢怕是又被误会了!”手冢浅浅一瞥,不语,端起茶杯放至唇边。正当此时,便听门扉“咯吱”一声,伴随外面湛进的刺骨风雪,布帘被拉开,走进两个人来。 感受到来人打量整个屋子的目光,蓝衣人抬眼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气,惊叹,这世间竟还有如此美丽的人物存在。 刚进来的人一高一矮,一白一绿。且不说那白衣的人儿生得如何灵巧剔透,美得不可方物,就连那稍矮一截带几分稚气的孩子也水灵贵气得叫人移不开眼球。而更人不可思议的是那两个人竟是男子装打扮。 “我道幸村是这世上的尤物,不料却见到这般人。”蓝衣人道:“手冢说呢?” 青衣男子听闻抬头,正与探究而来的目光相撞,心里咯噔一下,“嗯”了一声便又不语。 店内位置已然不多,手冢两人的桌子和那几个面横壮汉的之间刚好有空位。绿衣小孩便和白衣人一同坐下。店小二忙着去招呼,嘻哈着笑脸道:“两位客倌要不要先来一壶热酒暖暖身子?” “不了,一盘麻辣牛肉,两个馒头和一壶热茶。”白衣人微笑着回答,声音果然若山间清泉般灵动悦耳且又不失男子的低沉。店小二站在他对面,愣是让他这足以倾城的微笑弄昏了头脑,半晌才反应过来,羞红了脸,倒上热茶后连声道:“好,好,您请稍等,马上来!” 店小二刚一离开,就听到隔壁那几个壮汉大声道:“哟,哟,是哪家逃出来的姑娘,竟生得如此标志?”“女扮男装想必是找情人来的吧?”“那还不如到大爷的帐下……”说到如斯,言语中早已有些淫秽挑衅。 那白衣人却不为所动,唇边依旧带着温和的微笑,似是根本就没听到一般。倒是身旁那绿衣小孩忍不住了,站起来,怒声道:“放肆,哪来的野狗乱吠?” 壮汉们相视一笑,站起一个来,混杂着内力大声道:“这小姑娘虽然年幼,倒也生得漂亮,只是脾性差了些,要好好调教才行啊!”说完便想伸手摸他。 “放肆,我不是姑娘!”绿衣小孩轻轻侧身便躲开那只肥大的肉掌,又一拂手,壮汉竟轰然倒地。未料到会有这种情况,那壮汉气绿了脸,一跃而起,道:“你可知老子是什么人物?” 绿衣小孩弄弄袖子:“我管你什么人物?”言语中多是轻蔑,大眼顺便瞟过他后面正移动过来的另几个人:“要打架,我随时奉陪。若我赢了要向我们陪礼道歉!” 那几个大汉哪经得住一个小孩模样的人连连挑衅,大声道:“想赢我们ххх(原谅某上没精力去想这些人的名号……),你不想活了?……”说完便齐齐出招,攻了过来。 坐在一旁的蓝衣人一见这阵势,刚想要出手,却听到身边的人说:“大石,不需要帮忙!” “可是,手冢……”大石转脸过来,见手冢也正看向那边打斗的地方。 “看清状况,那小孩武功远胜过那几人。” 话说间,只听得几声砰砰的响动,大石再看时,壮汉们均已倒地,绿衣小孩却站得笔直,再弄弄袖子:“你们,还差得远呢!” 刚才耀武扬威的几个人霎时变得跟狗熊般,连声道:“小少侠,原谅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还顺便爬过来似恳求原谅。绿衣小孩不喜别人靠近他,向后退了两步说:“去跟他道歉!”些时却见那白衣人站起来说:“越前,算了吧,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嘛?” 原来那绿衣小孩叫作越前,他古怪的瞥白衣人一眼。 白衣人说:“走吧,小少侠已经放过你们了。”说完,手还轻轻一拂,似是在指引他们快些离去。听到这句话,那几人哪里还敢多留,诚惶诚恐的连滚带爬出去了。 白衣人笑着坐下,道:“越前呐,以后可不能再生如此事端了!” 越前像是不服的坐下,“哼”了一声,不理睬那笑着的人。 一旁的大石听得那两人的谈话,很是不解,见身边手冢已经低下头喝酒,也没再问什么,径自端杯喝酒。而手冢此时却抬起了头,看向那白衣人,暗忖,这白衣人究竟是何来历,面临这样的事竟能至始至终都微笑着面不改色? [/watermark]2 适才打斗并未有过多碰撞,店内稍稍收拾一下便回复了太平。 那店小二匆匆端上菜后向白衣人无不敬佩的躬腰道:“那几人是这一带的恶霸,平日里也甚是嚣张跋扈,客倌今日真是为大伙出了口气了。” “小哥此话怎对我讲?”挑眉抬手指向身旁小孩道:“难道没见刚才英勇出手的是这位小少侠?” “咦!客倌谦虚了!”店小二讪讪道,便退下了。 此时,被夸讲的小孩狠狠瞪着眼前笑的人,轻声道:“他们受的苦怕还不只是我刚才的拳脚吧?” “越前说哪里话,哎呀呀!小少侠除恶有功,来多吃些牛肉,味道还不错。” “你自己吃。”面对这样的人,越前语气里似有一丝无奈。 “当真不吃?” “不吃!” 于是一声轻笑从口中溢出,夹起一片来,道:“越前,张嘴,乖……”越前尴尬的四下一瞟,硬着头皮认命吃了下去。 “还要不要?再喂一片?”白衣人还要再夹,越前赶紧往后一退,抓起筷子道:“我自己来。” “好吃吧?”白衣人巧笑倩兮。 “嗯!”越前恶恶的自己夹起牛肉,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喜欢如此辛辣的东西。 大石在一旁看得清楚,轻声笑:“这两人还真是与众不同,我道那小孩是个跟班,如今看来似又不像了。” 手冢含混着嗯了声,道:“待得外面风雪小些,我们也该再赶路了。”大石听了,转过头来,问:“怎么了,手冢?” “没事。”手冢答他。 其实哪里是没事,自从那两人进了屋后,手冢便觉有些不舒服,至于是哪里,又说不清楚,似有莫名的钝痛即将蠢蠢欲动,只是不喜外露情绪的他没表现得出来而已。 再过一盏茶时间,门被打开,从里面看去风雪似是小了许多,手冢低声向大石道:“走了!”便放下银两,二人一同出门。 门才一关,那白衣人便抬眼向门看去,敛去些微笑容,嘴里轻声喃喃道:“怪了,当真是怪了!” “怎么了?”越前问。 “呵呵,越前,我又有事干了呢!”笑容里带有些许邪魅些许柔和,看得眼前人一阵冷颤。 不动峰上有一座城堡,江湖人称为不动城。这不动城崛起也只是近年来的事,如今却是人尽皆知,只因其完善的情报网络和神秘的背景来历。江湖上有传闻,不动城的主人是极厉害的人物,至今却鲜少有人知道其姓名。还有的传闻一说是不动城跟皇城里有关,另说跟十年前神秘消失的灵门有牵连。如是众说纷纭,倒也没人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再说这灵门,行事诡异亦正亦邪,十年前门人众多,一昔之间竟突然从江湖消失而去,遍寻不着。于是有人曾大胆猜测是撤回苗疆去了,前去打探,竟连总部都无影无踪,成了江湖上的一桩玄谈。而灵门的那些奇幻般神功也一并从江湖上绝迹,事实上众人最为惮悸的还不是灵门的武功,而是闻名于世的轻功,毒针,毒药三样。 如是这些也只是街头巷尾的传闻,灵门是十多年前的事,而不动城却是近在眼前了。 不动峰下,一队守卫正拦住两个人。风雪中,只听那蓝衣人拱手道:“我等是青学前来拜送武林英雄贴的,还请各位通报一声!”守卫本是神情不善,但一听是青学来的人,便见那似领头模样的人向后说了几句什么就有人往山上离开,想是前去通报去了。 那蓝衣人正是大石,站在身旁的便是手冢。两人那日离得小店之后便日夜兼程的赶路前来,说是日夜兼程其实不然,每每风雪大时便不得不稍作停留,如是到今日已是五天。大石望了望天空,心中暗叹,“大风雪怕是又要来了。” 不稍一会便见山上有人下来,领头的是个俏丽貌美的年轻女子,只见她对两人微微一拱道:“青学来人,这些属下不识泰山,还请恕罪。” “哪里!”二人均是拱手回道。 “不知两位?” 听出语气中的询问,大石回道:“在下是大石秀一郎,这位……”话还未说完便教刚才那女子抢白了去:“你是大石?”语气中满是惊讶,转头道:“那么这位想必是手冢吧?” “嗯,在下正是手冢国光。”眉头都未曾动一下。 “两位先请上山,大风雪即将要来了。对了,还未自我介绍,我叫橘杏。是这城中的……嗯,暂且叫作管事吧!”说完俏皮一眨眼,侧身一让比作请的姿势。手冢大石两人便由几个守卫带着往前走。 橘杏转身向身边一同前来的人说道:“神尾快些回城中支会一声,说青学的手冢和大石来了。”神尾说声:“好”,便抄近道消失了。橘杏也快步跟上两人。 一群人离去后,不动城的守卫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回到各自的岗位。听得其中有人说:“刚才的来人竟是青学的手冢与大石吗?”“居然能让我们见到?”“难怪长得如此……”话语已被风雪淹没而去。 不远处积压的雪松不自然动了动便没有响声。不仔细看定不会觉得是有两道人影飞过。 “越前,不快点你可跟不上我哦?”语气中带丝调侃,说话的正是那貌若天仙的白衣人。 在后面的越前道:“你难道不跟着他们上山?”话说中提足真气紧紧跟上。“呵呵,当然要,不过我带你抄另一条近道。” 3 大风雪果然顷刻降至。越前见那人愈行愈快,跟在后面已渐有些吃不消。白衣人似发觉了便缓下速度,轻笑道:“越前果然还需要多加锻炼才行呢!” 越前没好气地说:“谁似你那般的轻功?” 但听那人又轻笑道:“天下似我这般轻功的倒也真的不多了,不过眼前却有一个。”顿了顿又道:“但是越前呐,现在不走快些便没得好玩咯!”说完就牵起越前的手拉着前行。越前有了他的帮助顿觉轻松不少,瞧见那微笑的侧脸,又愣是摒住一口呼吸。低头暗笑自己,看了这么久还是觉得那般好看么?于是又想起自己与他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月黑风高,一个小孩从深巷扑了出来,正面撞上一个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他低声颤抖却是命令道:“喂,救我,重重有赏!” 那人答“哦?那我若是不救呢?”才从黑巷出来,小孩视觉一时调不过来,被抓住的人脸看不清楚,只觉那是一袭白衣。来不及细看,感觉追来的人愈加逼近,急忙道:“你不救?我给你钱不行么?”声音里充满惊慌。“呵呵,我可不缺钱!”声音里似有轻笑。小孩此时才瞧清楚那人的脸,当下一愣,硬是没说出话来,要往后躲的动作也一瞬停了下来。这真真是什么人呐,竟能如此美丽?正在晃神间,那白衣人似有一凛,将小孩拉至身后,转眼间便有五个黑衣蒙面人一一排开。 听得其中一个沉声呵道:“闲杂人等知趣便让开!” “咦,你们说的闲杂人等……难道是我吗?”白衣人笑着指向自己。 “闲话少说,一并杀了!”另一人发号,刹时几条黑影飞扑过来。白衣人按下小孩便出手接招。那黑衣蒙面人个个出招凶狠,直逼人要害。小孩在一旁看了都觉心惊,再过一会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但见那几个蒙面人哪里还有适才的凶恶,五个打一个被打得手忙脚乱的却是那人数占优势的一方,而那白衣人却优雅自在,似在逗弄小孩一般。忽的,他往后一退,轻笑道:“小心了!”便觉有东西从手里飞出,面前的人依次软趴趴倒下。 小孩跑过去,见人全都昏了,问:“他们是怎么了?” “没看到吗?睡觉了!” 咦,小孩看那人不似疯子却说出这般疯话,可惜了他的相貌,白了他一眼道:“你既不缺钱,我便走了。”说完欲抬腿走人。白衣人叫住他:“你就这样便算了吗?”嗯,停下来等他后话。“怎么也得报报仇,先看看长相!” 于是两人一起蹲下,掀开黑布。那白衣人道:“我道是怎么要蒙面,果然长得抱歉,对不起观众!” 啥?小孩听到这般论调,险些再笑出来。又听白衣人道:“我们扒了他们衣服裤子,再埋了吧?”啥?小孩这回跳了起来。 “别激动,我也知道这样很好玩!玩过没?来,帮个忙!”说完便自顾自地动起手来了。小孩似是无奈,却也跟着动手,待埋完了才道:“我道是怎么个埋法,原来是这样!”那几个人被埋在土里下半身,东倒西歪的像是迁插的粗枝,上身受风吹雨打,若是有人要救出他们来,就是没穿裤子光着屁股现世。想想都觉好笑。 这时又听白衣人道:“好了,走吧!”小孩一听问:“走哪里去?” 白衣人停下来似是很惊讶:“你跟着我走哇!”小孩窘了神色:“我现在身上没钱。”顿了顿,抬起头又说:“你把你家的地址给我,过些时日我差人送去,绝不食言。” “我说过我又不缺钱。”白衣人轻笑道:“不过我差一个可以说笑的游伴。”小孩握紧手,想了想道:“好吧,我跟你走!不过我们先到客栈去换下我这身脏衣服再说。” “那是自然,漂亮小孩应该穿上干净漂亮的衣服才对嘛!”说完便径自先走了。 尽管此类赞扬听得多了,从那人口中听到却让小孩羞红了脸。他赶紧走几步上前:“喂,我叫越前,越前龙马,你呢?” “呵呵,你猜,你猜到我便给你说。” 话说完,小孩已经赌气冲到白衣人面前,不理他。“呵呵,我叫不二,不二周助!” 才回想到这里,越前就感到一团白色物什扑面而来,来不及躲闪,中弹了。原来是前行过程中积满白雪的树丫被前面人搁开却打上了后面的越前。 “不二,你……”两人停下来,越前拂开面上白雪,对眼前笑得花枝乱颤的人一瞪。被瞪的人不自知,依旧轻笑。半晌才道:“好好,我不笑你了。来,我们已经到了。” 说完便率先跳进墙内,越前一惊也跟着跳进去。落地后,道:“你疯了?这是做什么?” “嘘!”拉着越前,几绕便到了一个腊梅幽香的庭院。放开越前,走到一扇窗前,推开一个小缝,轻轻唤道:“深司,深司,深司你在吗?” 一时没有动静,过会才听一个懒懒的男声回答:“是谁呀?” “是我,周助!” 又过了半会:“哦,是周助啊!……啊,周助?”然后就听碰铛一声,紧随而后是一阵噼里啪啦。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近了窗台,晃动几下便从里面被打开,一张极美的脸探了出来。“真的是你,周助。快,快进来。”说完更加开大窗子,好让外面的人跳进来。不二欲翻窗时被后面人拉住,转过头去道:“越前也进来呀!”说完便不理他径自翻了进去,留下越前站在窗外独自傻眼。 想这不二周助从相遇到现在让他有过多少吃惊!本就柔弱无害的脸,哪能想得到会带着他夜盗大户,还美其名曰行侠仗义,虽说那盗来的钱是都全数分给贫民,被盗之人也都是些贪官污吏,但这等宵小之事,越前还是觉得不做也罢。再来就是那极其高明的医术,亲眼见他将一个弥留之人救得生龙活虎,想来华佗再世也不过如此罢!可现下,他是跳还是不跳?不二如此熟悉地形,又似与房中人交好,想必于这不动城也是熟人。于是他左转试着推了一下门,门未上锁,越前便走了进来,想道:“有好好的门不走,何必翻窗?不二果然不能以常理来推断。” 4 才进得门就一直听那深司在说:“周助啊,真的是你。我派出的人找了你一年,硬是全让你给弄了回来,还死活不肯再去,要不是橘他挡着我我也早下山了。你都走哪些地方去了?知道我在找你也不支个信,害得我还担心你不来了呢?你不来我在城中每天都很无聊,知道我会无聊你也不来……” 越前在一旁听他絮絮叨叨个没完,又差点傻了眼,这人还真有那么多话说么?深司却因看见进门来的小孩停住了口,呐呐的问不二:“他是谁,和你一起来的吗?” “是啊!”然后相互介绍了名字。 被介绍的两个人相互打量着,然后听深司道:“好矮呀,这一年你都是跟他出去玩的吗?周助你都不来找我……” “是了,是了,这回下山带你一起可好?只怕橘他不同意!”不二轻笑。 “我们可以偷溜着出去!周助,我创了一套掌法,待会使给你看,有特殊效果,会使人手脚麻痹。”深司丢下跟他对视的越前,转向不二热切的道。 “好好,不过眼前我们还有其他好玩的事!待会青学的手冢和大石会上得城中来,你可知道青学的手冢?”不二问他。 “手冢吗?自然是知道的,青学的掌门,武功甚……” “好,知道就好,他被人称作冷面,江湖中传闻他遇万事都不会变脸。如果让他变脸定是很好玩的事!” “很好玩吗?听上去似乎不错,那么周助你要怎么做呢?” “你随我来便是,只要有你在相信橘也不会说什么。” “橘吗?他知道你来了吗?” “还不知道,正是不知道才好玩嘛!来吧,我们得快些行动!” 转瞬两人便出了门槛,越前被忘在房中。是跟还是不跟呢?望这陌生环境,无奈中也只得跟上前去。 那边手冢大石一伙在半路就遭了风雪,加紧走路才没被阻了道路。橘杏领着他们走进一间门堂。这门堂虽不大却气势迫人,堂的正上方坐了个穿黑袍的高大男子。手冢进门时就见他不急不徐走过来道:“有失远迎,在下橘桔平,便是这城中主人!” “哪里,失礼的是我们冒昧前来!”大石拱手。 于是众人落座,说了正事,大石让身旁仆人递上英雄贴道:“江湖传闻不动城主行事神秘,今日得见实在荣幸!” “能同时接见青学的掌门和副掌门才是让敝城蓬壁生辉!” “哪里!”大石又一拱手。他本性老实,客套话说过后便不知再说什么好。手冢似也不善言语,此时听橘桔平道:“外面风雪正紧,如蒙不弃便留在城中歇息一晚再走,也让我略尽地主之宜。手冢掌门,你意下如何!” “那便谢了!” 于是手冢二人便被带到各自厢房,安置完善刚好是晚膳时间。 饭桌上,手冢见除了不动城主、橘杏和下午见过一面的一人,还有一个神色慵懒,歪歪斜斜坐着的人。那人便是伊武深司了。橘桔平略略介绍众人便吃饭。才吃得一口,眉头稍稍一皱,斜眼看了身边懒散之人,没甚表情,只是也不动筷,便轻声问道:“怎的不吃?” 深司答他:“下午看书时喝了不少茶,现在还是饱的!” “多少还是吃点吧!”于是往他碗里夹菜,自己也夹了再吃,吃了一口又停下来,看橘杏和神尾也都还未动筷,大石表情有些古怪手冢却还是无甚表情,示意后面人上来轻声问了句什么,面色也有稍变。轻咳道:“二位,如若饭菜不合口味,我们便另上些小吃罢!” 才说了这句,就听得有声音从门口响起:“难道橘嫌我做的饭菜难吃?那可真是伤了心了。”说话的人便是不二周助,此时正同越前走进房中,手里都还端着待上的菜色。 手冢抬眼一看,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伴随而来的还有隐隐的钝痛。大石不经意间轻呼一声,橘杏和神尾却是极高兴的站起同时叫道:“周助!”一左一右的拉住了他。 不二轻笑:“是是,先坐下吃饭吧!不然我辛辛苦苦做的饭菜就得凉了。”于是两人又坐下。橘杏和神尾坐下后才暗自庆幸刚才还吃这桌上的菜。不二挨着手冢坐下了。 橘桔平待众人再度坐好,便问:“周助是何时来的?怎的不先通知一声!”让我先有防备,只是这话没说出口罢了。 “下午,来时见你有正事便没差人通知你!”回他道,听橘的语气似有责备又有无奈,心里偷笑几声,又道:“快些吃菜吧,难道嫌我的菜不好吃?”男人本应远庖厨,可万条规定用在不二周助身上便失了效用,越前看了一桌人和菜,低头只挑自己面前那盘菜和着吃了饭。 橘杏说道:“现下不吃了。周助,我想起还有要紧事待办,神尾我们走吧!”神尾本还苦苦想法离去,听到这句话如闻天籁,连告退都忘了说便匆匆离去。橘桔平因是主人,客人根本还未吃饭,自己也不好说走。看了不二身旁的小孩问:“这位是……” “哦,是越前龙马,越前,这位便是不动城主橘桔平!”越前淡淡嗯了声便又吃饭。橘桔平知道不二平时里交的朋友都有些古怪,对那小孩淡然的反应也不甚放在心上。手冢与大石却同时明了原来橘桔平只是和不二相识,于那小孩却并不认识。又听得橘欲向不二介绍他俩时,不二插话道:“我们在几天前便相遇过,不是吗?手冢掌门,大石副掌门?” “嗯,幸会!”手冢道。看不二的眼睛似泛着冰蓝色的异样的光,心里一怔,周身钝痛似乎明朗。 “呵呵!幸会!” 5 不二坐下后,手冢便觉有香气入鼻。勉强吃完饭,虽觉口里又辣又麻周身钝痛却隐隐的消失了。 撤下饭菜,不二命人上来小吃。越前瞧见不二正想将一块糕片递向自己手中,便向众人道了句:“我吃饱了!”迅速离席。橘桔平在一旁看了微微一皱眉头,道:“周助,这小吃也是你做的吗?”看到如沐春风的微笑和听到肯定的回答后,大石伸在半空的手尴尬地僵住。 不二轻轻一笑,向手冢道:“手冢掌门也吃些吧!” 半晌听到回答:“好!” 夜凉如水,大风雪过后的夜晚更显清萧。那耐寒的鸟儿也不见了踪影,隐隐中只有月色朦胧。不时还有积雪压垮树枝丫的声音,咔的一下便断了,雪花似带着点点莹光渐开,激起一片清宁。(汗~~~不要问我这样的冬天会不会有月亮,大家就当有来看吧,米有的话黑漆麻孔的,手冢哪里看得到不二呢~~~) 不动峰上的不动城里,前一刻本也是万籁俱静,下一刻却叫一阵杂乱无章的琴声挠了安宁。过了一会儿停下来,再过半晌又响起。略通晓乐理的人都知道从琴声中便能听得出抚琴人的心境,如今恁是任人如何听也不听不懂。 手冢和衣躺在床上,听着琴声无法入眠,暗想,上好的古琴便是让人活活糟蹋去了,不动城里也没人去阻止这抚琴人。看外面月光如纱,实在睡不着,披了披风外出。才出了门外便觉凉飕飕的,又暗想,这抚琴人到还真不怕冷!心里想着脚步也寻着那琴声去了。 只转了几转,便近了琴声。脚步才一停下,琴声也消音。月光下那抚琴的人儿转过头,皓齿微露,轻轻一笑:“是手冢掌门啊,怎的还未睡觉,如此雅兴是来看月色的么?” 手冢心头微微一荡,嗯了一声。抬头看那远处深黑,近处却是月光微显,整个人都如在画中般。 不二也瞧了手冢一阵,低头琴声又响起。手冢便是让这琴声拉回现实,眉头微微一皱,想起自己此番外出的理由,不由得盯着那白衣人儿看。如此俏生生的模样,衣袂轻飘,怎的弹出这般曲子来? 似是一曲终了,不二起身。幽幽说道:“还是不行吗?让手冢掌门见笑了。才学没有几天。” “哪里!”若是说真话,只怕会得罪眼前人。 “江湖人称青学的手冢无所不能,今日何不赐教一番?”轻笑中已让开位置。手冢不语,默默坐下,手轻放在琴上,道:“江湖人称如何能全信!”言罢,手指轻动,一个音符便能融入夜色,教人安心。弹的便是高山流水,即使在夜色中似也能见那泉水叮叮咚咚流过,再浸入石头肌理。不二始终盯着那弹琴的手,嘴角再度轻扬。 曲终,手冢抬头,见的便是绝美人儿的笑颜如花,轻问:“周助?” “嗯?”不料他会如此唤他。不二睁眼,而后释然又笑,入了不动城,在手冢面前人人都叫他周助,也难怪他会有此错觉。未想要更正,道:“江湖人称也是能信其一二的。” “过奖了。” 言罢,不二坐下,与手冢对视。手冢只觉微风从正面吹来,虽冷却夹着一丝香气。听得对面人道:“我本好笛声,今日若有竹笛便能与手冢合奏!”言谈中已将掌门二字去掉。手冢不察,轻弄琴弦,未想弹曲,道:“那便是看以后缘分了。”轻笑再起:“到也是了。但今日有缘,何不再奏一曲?”微愣,再道:“好罢!”于是琴音再起。 这下弹的曲目不二便不能再听出来,只觉在这冬日冷夜里听这曲子竟能联想起春风日暖。听了一阵,伏在桌上,想要全心享受。却听手冢道:“冬夜寒冷,还请周助保重身体!”听了这般语调和唤名,不二讶然失笑,却不抬头,道:“无妨,我本是医者!”“医者不自医!” 一时无话可答,不二噤声。琴声继续,良久,又听伏着的人道:“医者却能医人!手冢,我若说你已中蛊毒,你可信我?”琴声似断,却终不停歇。人说琴音能道出心境,不二听得那暖流只有微微一颤,便又继续平缓。听了这般话还能如此镇定?不二觉自己也似受影响,变得无比平稳,不觉之中已略有睡意。渐渐当真阖上了眼,任那暖风浴身,竟觉得无比舒服自然。 一曲终了又起一曲,不经觉已夜露凝霜,湿了头发。停了琴,手冢见眼前人久不抬头,轻唤:“周助?” 无人答,莫非是睡着了?自己竟弹了很久么,手冢讶异,再唤。依旧无声。扬手不自觉轻抚带霜软发,细柔滑动的质感。武林中最忌将自己弱点暴露,如今眼前人却全身都是。无声轻叹,再轻拍其肩头。 “嗯?”一声嘤咛:“什么?” “你睡着了!”声音中似有微怒,令手冢自己也不解。才醒的人却不觉,哦了一声,便起身走向一间房门,推开,想要走进,脚下门槛阻拦,“啪”的一声,手冢来不及抢过去,白衣人已重重倒了下去,手冢再走近,白衣人已迷糊站起,向床走去,拉了被子倒下。 手冢看着这一切,无语。走进床边,人儿已然熟睡模样,缓了心神,轻掖被窝,转身关门离去! 是夜,不二梦中安稳,手冢彻夜无眠。 6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大石才从梦中惊醒。正欲起身却觉头颈僵痛,轻捶颈窝,仰头一看,晴雪的天气竟是阳光明亮。才要下床,双腿一软,大惊,此时却见一侍婢端水走了进来。放下盆道:“不二叫我来侍奉大石掌门起床。” 停下动作,不解口中说的不二是何许人,只问道:“现下已是几时?” “已近晌午了。”说完想要将倒好的洗脸水端至床前,却见大石不自然的道:“好罢,你放下,我自己来便是。”那侍婢掩嘴轻笑,放回水盆,一边关门出去,一边想,果然若不二说的一样。 大石再站起来,已觉得双腿有力,似刚才的虚软并不存在一般。快速洗了脸去找手冢却被告知已在前堂。 来到前堂。手冢与不动城主刚议完事。见到大石来,橘桔平一脸了然上前道:“大石掌门睡得可还安好?”大石脸微红,勉强答一声“还好!”便听手冢道:“昨日风雪太大,下山的路已被阻断。”橘桔平又说:“我已派人尽快处理,给二位带来的不便还请见谅。”此话是对着大石说的,想是之前议的便是这事。 而后众人移至饭堂。手冢见今日吃饭少了三人,便是不二,越前,和深司了。那三人现在又在哪里呢? 地下石窖里,烛火一闪一暗,似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满满书堆中,白色身影奋力往里挤。越前和伊武深司坐在桌前,慢慢一本本的翻。沉寂半天,越前又听到那伊武深司絮絮说道:“周助啊,为什么还要翻呢?随便找个法子试一下不就行了么?到底是给谁治啊?值得你这样……”如是又听了半天,越前揉揉太阳穴,那伊武深司也说得对,清早天还未亮就让不二周助给从被窝里拖了出来,到这森冷的石窖里找一本叫《蛊王百解》的书,直到现在都滴粮未进,滴水未沾。 一股小小的气从胃里冒出,正待发作,却见那惹得天怒人怨的人探出了身子,展开笑颜轻声开口道:“深司啊,虽然那解百蛊之王的方法某些细节在下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是下毒的过程还是记得的。”说完冲二人更加嫣然一笑,又俯下身子去找书。 伊武深司听了顿时噤声,越前胃里那股气硬生生被一阵冷风压了下去,认命低头再找。 再说这痛苦的找书过程历经了约两个时辰,在不二周助的轻笑声中结束。说了声“找到了”的后一秒,就听两声嗖嗖的声音,人已不见了。“呵呵,谁叫你们不吃,如此美味的糕点,浪费了就可惜了。”说完便熄了灯,揣好书,端上盘子,离开石窖。 啊,地面之上真是阳光无限好啊!不二周肋深吸口气,抬步走向厨房。 厨房里的一个小伙房正在打盹,觉得有人来,睁开眼便见不二周助正在升火。“不……不二。”那伙房跳起来站在不二身后。 “放心,我只是来煎药的。”转身轻笑,为自己每次来到厨房都会成功引起别人如此惊慌而暗自高兴。 这药一煎便又是几个时辰,待得不二觉得满意的时候越前也正来寻他来了。发现不二身处的位置是厨房,越前那本来比较冷漠的脸霎时变得无比生动,道:“昨日已整了那手冢掌门,今日又想整谁?”转眼蓦然看到不二手中拿的是一碗药,越前又恨不得一口咬了自己的舌头。 “呵呵,越前是在想念我昨日所做的丰盛大餐么?”不二轻笑。端了药碗出去。越前跟在后面没敢再说话。 “越前呐,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不二问。“没事!”回答得干瘪,难道说是跟深司切磋时伤到的吗?“哦!”轻笑自走在前面的人传出,便再没了声音。越前心头闪过一丝失望。低头看脚尖,想起来找人要办的正事,道:“刚才橘桔平找你!” “知道了,一会儿便去,你自己去找深司玩罢!”语气中又似逗弄小孩一般。越前虽在年龄上实为小孩却极恼别人如此待他,而面对不二这股气却总也发不上来。晃神中不二已走得老远,大声问道:“不二,你要到哪里去?”白衣人似未听到,径自走了。未得到回答,越前转眼看枝头白雪,轻道:“好好的,你阻个什么路啊?” 吃了午饭,大石便与手冢一同回房。在手冢的房门口叹气道:“只怕这一耽搁又得有几日了!” “我们也不急着去苗疆。”手冢停下,推门进去。大石在房门前沉思,转身便迎来不二,一笑算是打个招呼,却听不二轻笑,唤他道:“大石掌门是要急着赶去苗疆么?” “嗯?”有些微惊讶与脸红:“嗯!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轻轻颌首,大石便消失在走廊一头。不二敲门,不久便听到清冷的声音相应。推门进去,里面的人也正在看他。“周助?” “嗯!我是替你送药来的!”一语便道破来意,不二轻笑着看手冢略有一怔的表情。“是么?”侧身请进。“不好意思,刚刚听到你们的谈话,是打算要去苗疆?”不二不答,放下药碗,径自坐下。“是。”手冢答。 “去苗疆吗?手冢……”不二故意顿下:“你可知我为何说你身中蛊毒?”不待他回答,又继续道:“便是我这壶中小蛇!是不是先前与我愈是靠近便愈觉五脏钝痛?愈强的蛊虫靠近愈强的毒物便会反映愈大,它是毒中之魁。不过幸得也有弱点,那便是要冬眠,不然,你早在与我接近的那第一日便已无故暴死店中。”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七彩斑阑的小壶,轻轻一掀壶盖便隐隐有蓝色烟气冒出,不二往内看一眼:“呵呵,可爱的小东西!” “为何现下我无不适?”手冢皱眉。 “因为我将它深度催眠再赠你冷凝香味。”收好放回怀中:“不管你信我也好,不信也罢,药我是端来了,虽现下不能根除却能缓你体内的蛊虫侵害,算是尽医者的本能。”站起来再道:“若是那施毒之人早已知晓你要前往苗疆,那便是非常用心良苦了。你可知苗疆虽不是遍地毒物,却也有能引得你体内蛊毒显发的物什?不用怀疑,我很熟悉苗疆一带。反正眼下也没事可做,不妨与你做个交易,我带你进苗疆如何?” 见眼前人依旧一脸冷冽,不二轻笑,转身走至门口,开门:“晚饭后我来拿碗,喝不喝由你。”说完便关了门,再过一会儿又推门探进头来:“呵呵,对了,手冢掌门,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是叫作不、二、周、助!请多指教!” 7 不二从手冢房里出来,转身便碰见正站在庭院中央的越前,轻道一声:“哦,现下便去找橘,你也不必再跟着我了。” 越前点头,心下却是一紧,转身离去,仓促中脚步竟有些踉跄。不二不解,轻笑一声径直往那前堂去了。 不二啊,不二!我将不能作为你的游伴便不能再跟着你了吗?再转身时,只是一抹白影从角落消失,徒留一脸稚气的悲伤。 前堂,站居中央的人轻敲桌几,见白衣人才跨进门,便调侃道:“我道你是不肯来见我,如今来了还真是难得。” 不二拿眼一斜,轻笑道:“想橘你也知道我这次来是干什么的吧?” “周助,我不得不提醒你,不要玩得太过火了,他不是普通人。”橘桔平哪能不知道不二的那点乖戾性子,才稍稍正色,那白衣的人儿便轻声截道:“知道了,说吧,叫我来是作什么?”飘然坐下,接过仆人端上的茶,轻呷一口。 “刚收到的信。”敛了笑容,递过一去小竹管。只见不二轻敲两下,竹管顿时裂了开来。快速瞧了上面的内容,再抬头时,依旧笑容堆面却让人寒从脚起。 “橘啊,怎会发生这样的事?”声音幽幽,仿若不是自眼前笑着的白衣人所发。 “还有待查证。”转身坐下。 “是吗?事先竟无半点风声?” “你不是不同意大范围涉及那一带的吗?”见不二只笑不语,橘桔平又道:“要马上离去吗?我即刻叫人备马?” “嗯……”沉吟一下:“不必,佐伯已经处理妥当。明日,那下山之路能通么?” 得到肯定的回答,不二起身道:“那便行了,我还有事!”转身欲走又折了回来,道:“我托你查的事,何时才有消息?” “再过两日。”橘桔平也站立起来:“周助啊……”唤了也不知要说什么,不由笑了,道:“罢!我知你是这性子!多说也无甚用处,自己小心点便是!” 答他的是一丝熟悉的轻笑和飘走的幽香。 这等飘乎的人儿,如何能用只字片语挽留? 这等脱尘的心境,又岂是人人都能接受? 橘桔平想到最后终是叹气,罢,罢,罢,只求那人儿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快乐无忧,无人强求! 不二周助所说的有事,便是又钻进石窖找书去了。询思着给越前一本适合他武功路数的书,便见有人站在石窖洞口,轻呼一声:“越前?”来人走下,若有所思,道:“不二,还在寻书么?” “嗯!有事?等我一下便好。” 看那忙碌的身影,越前不觉晃神,不一会儿,笑脸便凑至眼前,将一本书放在他面前。 “这是什么?” “上好的武功,习了定是有用处的。”不二答,轻拍身上积尘。 “嗯?为什么?” “明日我便要到苗疆,你若还想要跟我一同游览,便需得将这里面武功练熟。这一路上可能会有几分凶险。” 到苗疆是为了那人么?识得你半年来不曾见你对任何事物有如此热哀的兴致,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千言万语的问名到得最终只一个“好”字,拿了书,上了地面。 晚膳时候还是不见不二身影。就连越前都出来打了招呼,吃了饭,虽是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吃完欲走人,让橘桔平叫住问了声不二现在哪里,回了句在石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其实此刻不二却已不在石窖。轻敲了手冢的房门,门是虚掩的,一敲便开。房内无人,不二径自走进去,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停在房中央的桌几上。 一只空碗,一支竹笛。 不二将那竹笛嗅了嗅,一股清草香味便入鼻而来。唇边一笑,拿了两样物什,转身出门。出门时也将其虚掩了,一侧头瞧见庭院角落一滩雪水正在溶化,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似是有雪鸟低空飞过,白裳无风自动! “这如何能怪,不过人之常情!”轻笑出声:“只是这竹笛又是何意!呵呵!如此一来,我便要真的与你耗上一耗了!”说完瓷碗挣脱手掌,向墙壁飞扑而去。“啪!”的一声便全碎了,再飞渐开来,落在雪地里,霎是好看。一侍婢正从一旁经过,吓了一跳,轻呼:“不二?” “呵呵,没事。不小心手滑了。扫一扫罢?”说完便转身回房。 在房中坐下不久,便趴在桌上睡着。突然惊醒,天已是全黑,屋内也没有光亮,让人隐隐看得到东西的便又是那蒙了纱的月光。手指微麻,一动便触到冰冷的东西,轻笑。将那竹笛放至唇边轻轻吹出几个音符,音质竟能沁人心脾。 似有灵犀一般,适时屋外古琴也同时奏起。一和,竟无比谐调。不二停了笛声,开门,琴声依然平稳。走至那弹琴人身后,听了半晌,复又拿起手中竹笛与之合奏。 一曲罢。“不二公子的笛声果然精湛!”手冢道,低头望着琴弦,却不看已走至面前的人。 “那是自然,不过也多亏了这上好的笛子!”不二轻笑,手指飞转,把玩着手中物什。 面前人不语,沉默。直到轻风微过,又是一阵香气,手冢才将头抬起,瞧了白衣人儿,月光从背后照来,看不清其脸色,只是诧异如此全身白裳的人儿混在这无尽暗夜里竟是无比的和谐。 良久,才又听不二道:“这笛子,便谢了!” “不用!” 8 月缥缈,琴朦胧。 冷风中,合奏的二人,忘了时间,却了空间,只觉如此下去便好,不过行云流水罢。 空气里,不知是琴攀了笛痴痴缠绕,还是笛附了琴无止无休,只知那冷峻的侧面柔了棱角,如水的眸光深了凝重。 荡开的是微波涟漪,料峭的是山顶微风。 越前便是让这如诗画面却了脚步,痴了神色。无声叹息,终是不忍打扰,转身离去。 些时却听那笛声陡然停止。再看时,温和的人儿又弯了笑眼,手冢抬头无声询问,琴声也跟着停下。那笑得狡黠的人道:“累了。况且如此静谧的夜色,可别让人生生坏了。” 那不知昨夜谁还乱弹琴一通?硬生生的话哽在嘴边,诧异自己少有的尖酸,轻一点头,站起,却觉迎面有东西飞来,不自觉伸手一接,莹莹的石头泛着微弱蓝光,点点灵气,透出一缕熟悉的凝香。“为何?”挑眉,面色稍变。 不二指了手中竹笛:“如此贵重的笛子,当是谢礼。”笑了,不再理那诧异的人,进屋,关门。屋外人轻握莹石,嘴角牵动一丝笑意。 这夜,至此无声! 第二日清晨,两伙人便结伴,一同告辞起身。 下了山来,行了段路程,进得一片雪松林,不二才停下道:“深司,可以出来了罢?” 大石心中大奇,面上也是惊讶,只见一人似凭空而出般,仔细看了,确是伊武深司。手冢却是神色自若。(汗~~~,表问偶到底是怎么出来的~~~)于是,这向苗疆行进的人数,便是由四人增至五人。只是过了两日,这五人的成分却是有所改变。 已是傍晚时分,该投宿的人也都纷纷找到住所。五人已行至镇上,投了栈,吃罢饭便各自休息去了。 再过些时候,百家灯火正是通明,街上还有喧闹。一丝细响划空而鸣,容入尘杂的声音。无人观察到客栈上空有两个人影一前一后飞出,再过不久又是一先一后飘入。 “呐,手冢,你在吗?”细柔低沉的声音自门边响起。过了一阵才有人应声开门:“这么晚了,不二公子还有事么?” “呐,如此美景,邀手冢来赏月喝酒呢?” “已经很晚了……”话未说完,便让眼前的人拉了手,边走边道:“无妨,春分时节在屋顶上最是风清气爽呢!” 因了这句话,手冢纵有万般无奈也只得随了不二上来屋顶,上来之后却是更加头痛。那白衣人儿气度不凡,神采飞扬,本来之前还谈吐高兴,却不料只沾上一小杯酒水便歪歪斜斜,几个没踩稳,差点摔飞下去,幸得有人在一旁护着。 “不二公子,还请多加小心!” “无妨,有你在……”轻轻一笑,眼波流转:“呐,手冢,还是爱听你叫我周助!” “不二公子,你说笑了!”面色稍敛,竟是有几分不自在。 “我哪里在说笑了?”话说间又差点摔下去。手冢无奈,只得强行施力,半拉半抱将其拖下屋顶,放至床上,不二又似几日前那般沉沉睡去了,深望一眼,才转身离去。 这便是小插曲。第二日半上午,越前久见不二未起,欲前去叫他,才敲了几声门,便听得手冢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昨日喝了些酒,还在睡罢!” 越前望了他半晌,道:“他昨晚是与你在一起的吗?” 手冢不答,转眼望去楼下已渐有的嚣哗,抬步欲下楼。越前本是小孩性子,看了对方不理他,连日来的不满顿时暴发,冲到手冢面前:“你去我去后院比试一番。”本想问为何,手冢却让那眉目之间似曾相识的凛然贵气神色愣了心志,不假思索也跟了去。 这客栈颇大,往后走还有一个不小的院子,一侧横七杂八堆了些物什,另一侧却是东倒西歪种了些花草。如今已是初春,便渐有新绿冒头。 待手冢才一站定,越前便挽个剑花直刷刷刺了过去。一个侧身,便化解了那看似凶险的刺进。越前年龄虽小,武功却不低,几番拆招下来,心中大惊,现下自己只有招架之力,哪有还手之势?况且那人似一点也不以为意,终是一张毫无变化的脸,怕也未真正使力,若真是认了真自己哪还有全身而退的道理?思即此,便一手护在胸前,一手急挥,借了力,向后一跃,站定。 “你方才的那些招式……”手冢才问,就叫任性的小孩住了口:“我现下是打不过你,但终有一天会超过!”眼神直直,宣誓一般。手冢没再问,转身离去,似不想再理小孩的胡搅蛮缠。 中午,客栈里人渐渐增多,喧闹声也变大。 不二便是让这声音给吵醒了,坐起床来,头还是晕的,才想到自己从来都是一杯酒便宿醉,直觉好笑。稍稍清洗整理一下,还是有些不适,酒这东西果然是不沾为妙。 开了门想出去,脚下又是一挡,唉,如此也不知被摔过多少回了,枉了那绝世的轻功。有了心里准备,下一刻却未感疼痛。睁开眼,是一弯坚实的臂膀,再往上看便落入一双深沉的眸子和略蹙的眉头。 “小心!” “呵呵,谢了!” 站稳,往楼下看去,问“何事如此喧闹?”眼光却转瞬一凛,急速走了下去。 9 客栈里穿堂过厅的人颇多,小二的吆喝声,市井瘪三的喧闹声,形形色色的声音可谓是齐集一堂。不二却是让才入门的那一抹身影吸引了视线。紧随其后的还有三个长相古怪的人,说是人确实是抬高了他们的身份,其一虎背熊腰,面色发青,再一瘦骨嶙峋,眼色无神,另一手臂奇长,脸色苍白。 那三人正合力想要抓住先他们一步入得店来的人。一边飞身前扑还一边骂着些不入耳的脏话。被抓的那人却是身法灵巧,左躲右闪,终是让人碰不到身。店里的桌椅齐齐倒了一地。一些怕事的一哄便散了开去,胆稍大的逃出店还站得远远的想要观望,转瞬间,偌大的店堂剩下的人已无多。 不二急步走下来,才唤了一声“英二”便后悔了。 那被追的人停下身法,面上闪过惊喜。可就这一愣神之间,追上来的三人已攻到背后。恰好之前被吓得傻了的店小二站在一旁,手上还端了一壶滚茶。长臂人本已追到身后,像是怕猎物跑掉一般,抢了茶壶便掷了前去。 电石火花。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只觉一抹白影眼前飘过。再听到茶壶落地的声音,然后一切安静。 “周助,周助,真的是你?”被抢身救下来的人才一站定,急急抓了不二的衣角不放。 “是我,是我。”不二轻笑:“英二,让我看看你手上的伤!” 被唤作“英二”的人这才觉得手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痛,呼了声“哎哟”,就见不二眼神黯了下去。“来,英二,先敷上点药!”说完拉了英二坐下,从怀中掏出小瓶,仔细替他涂上药膏,轻轻一抹,淡绿色的药膏便慢慢化去,不多时,手背上的红色也褪去大半。 “这几日可不要沾水了!”涂完抬眼轻轻对英二一笑。 那三个怪人,因见了不二抢身救人的一招,知道是个厉害人物,一时间也不敢冒然上前,此时却见那人眼里似没有他们一般,慢慢替人涂完药膏还跟人轻笑,心中再多的惮忌也让愤怒冲了头脑。就见长臂人一声喝道:“哪里来的俏丫头,竟敢坏了爷们的兴致?” 不二出手得仓促,平日里本就松散的头发,今日又才起床,刚刚不知让什么东西挂掉了发带,一瀑亚麻色流泉便直直披在身后。 拍拍英二的肩,不二站起,面向三个怪人,轻笑一声:“再说一遍!” “哪里来的俏丫头,竟敢坏了爷们的兴致?” “呵呵,再说五遍!” “你……” “怎的这次不听话了呢?”轻笑,眼神一凛,却是依旧笑弯了的眉眼:“不听话可是要受到惩罚的呢!”说完,轻一扬手,就听到“啪,啪,啪”三声,三个怪人脸均向同一方向偏去。再一挥手,又是三声。 手冢等人都已下楼。看到这翻情景,心中均是大惊。那温和的人功力竟是如此之深。不二距那三人之间少说也有十步之遥。越前惊的却是,从未见不二出手如此狠辣,那红色头发的人与不二到底是何关系? 想到这里,见不二又从怀里掏出一双白丝手套,戴了上去。才走了一步,却见英二从后面拉住他衣角,道:“周助,算了吧!”本是炯炯有神的大眼此刻却布满焦虑。 轻声一笑:“他们欺负英二呢!怎么能算了呢?” “可,可是……”大眼一转,瞧见了站在手冢身后的深司,喜上眉稍,急急大声叫道:“深司?” 可那平时早已絮絮叨叨的人此刻却是不答话,才想张嘴,终只是皱了眉,轻一摇头。手冢惊讶,原来是和不动城里认识的。眯眼看了不二,天窗射下的阳光正好照在不二手上,轻轻一动,像是泛着光。心中一骇,脱口便是:“周助!” “嗯?”被唤的人也略有惊讶,转了头“手冢?” 手冢却没有机会答他,只是那英二拽紧了不二的手,道:“这三个怪人几日前为非作歹也被我整得够惨了,刚才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周助就不要下杀手了罢!” 这一句话说得在场的除了深司以外都露出恐慌之色。连手冢面色都略有变化。如何只是戴上手套便能称作下杀手呢?那三个怪人自然更加不信,对方武功纵是再高,三比一也定是不会吃亏的。想下便齐齐攻了过来。 不二伸手推开英二,再支手搁开攻击。一个旋身,飘落开几步以外。眼神看了手冢的,后者也一直看着他,似还凝眸沉思一番,道:“呵,呵,如是便饶过你们!” 那三个怪人听了这番论调更是怒从中来,分为上中下三方,攻得更为猛烈。 躲过面门,侧身闪过重击,下盘一个轻扫,便将三人阵型扰乱。不二脚步不停,飞身抢到其后,对了手冢道:“可是人家好像都不领你们的情呢?”才要扬手,却觉眼前有青衣一扫,仔细看了,竟是手冢出招,挡下自己的攻击,救了那三人。 停下手,不二轻笑声带询问:“手冢?”手冢也停下,越前趁势抢了招,挡开三怪人。留下两人一旁四眼相对。 “不二公子?你已说过要饶了他们!” “是吗?……”轻笑一声,作势还要抢进战局。手腕却是让手冢抓住了,看一眼手冢,想是不敢抓手,便道:“手冢掌门,你若不放手,我可也连你一起啊!” 手却没有放开。僵持一时。 “手冢国光掌门?”声音轻扬。闪电般出手,直攻手冢面门。没料到不二真的会出手,是以并未有防范,要转身已是来不及,只急呼一声:“周助!”这一呼却真让出手的人硬生生停下来。甩开手,道:“罢,遂了你们愿,饶了他们,随你们怎么办!” 再直盯住手冢的眼:“真是危急时刻才愿这样唤我吗?”轻笑一声,再不管场面如何混乱,脱了手套,拉英二便站到一边去。 10 越前在这边过招还颇有些吃力,一对三本已是不利,更别说那三人还招式怪异,令人难以招架。转瞬便拆了数十招,渐落下风。 不二抱了手似在一旁无聊观看,间或还斜眼看向手冢:“呐,手冢,免费观战,心情可还好啊?” 被问的人不答,不二作懊恼状又道:“唉,这免费观战的人也未免太多了些吧?” 听的人这才有些反应,拿眼扫了店堂,还是不语。眼神又放回打斗场面。 “呐,手冢,你说越前胜算可大?”又问,凑近了些。此时英二已经跑到深司一边高兴叙旧,大石紧握手中剑柄,似随时欲飞身上前。不二瞧了轻笑。半晌,听到手冢答话:“全力以赴便能赢。” 话说间,越前已越过两三个生死关头。往前一纵,避开那背后那虎虎掌风,前面迎的却是长臂人以掌作刀的一个斜劈手。一侧身,虽躲过要害,凌厉掌风却扫得脸火辣生疼,全身也是一阵冷汗。这带着十分劲力的利掌,若是不小心碰上了,怕是非死即伤。想着,心中却是愈战愈勇,灵光一闪,记起不二前几日叫他练的招式,手上动作便毫不迟缓施展开来。 三个怪人均诧异对方招式转瞬变得灵巧起来,还来不及反应,瘦骨嶙峋那个便被劲力震开,跌坐到地上,哇的一口吐出血来。三人少了一人,阵型一溃,虎背熊腰那个显得略为暴燥,反掌攻到越前肋下,等的便是这一刻,拂指点住麻穴,那人便轰的倒下,全身抽搐。长臂人一人也支持没多久,便被越前制住,跪倒在地。 “呵呵,越前好神勇啊!”不二走上前去,越前也回过身来欲迎向他。 此时却听到英二大呼一声“小心!”其他人均未来得及反应,长臂人已拼了最后一口气,凭了臂长的优势,灌注所剩力气于一掌,飞身劈向越前背心。岂料跃到半空,却挣扎两下再重重倒了下去。 “越前?”众人一惊,全都抢上前去。 越前心头也是大大一骇,盯了倒地的三人。再抬眼询问是何人于这千钧一发之际救了自己,此时门外却走进来一个人。 这人不就是那不动城的城主橘桔平? 才进得门便道:“那救你的人已于侧窗离去,现在想追怕是追不及了。” 越前才见橘桔平之时,还道是他救了自己,如是听了,望向窗边,哪里还有半点人影,莫说人影,就连一丝晃动过的痕迹都没有。疑惑转过头,还要再问,那橘桔平却不再理他径自走向伊武深司,看深司那模样,想逃又不敢,霎时急红了脸。 此时却听不二轻笑的声音响起:“想是武林高手呢,品德真好,救了人还不愿露个面。”越前再看向不二,这句对着大家说的话,不二的眼神却若有若无的瞟向手冢。心里奇怪,却也不想再说什么。 再说这日发生这么些事,本来的行程便耽搁了下来。 打斗发生不多时,便有官差来清理。说是官府一直在捉拿这三个江洋大盗,今日让几位侠士立了功,待他们回去禀报县太爷再行赏。不二却又推出越前说是这个小少侠干的功德大事一件。越前只嘴里咕嘟句什么便不理人。 大石看这熟悉的场景,不由一笑。再看这客栈,午饭时间,一场打斗让热闹的客栈冷清下来,还弄乱许多桌椅,心里愧疚,赔了些钱,再叫了些饭菜,一桌人便坐下。掌柜的和小二知这群人不好惹,对方又赔了钱,不好再多说,只悻悻而已。简单收拾了店,才上菜。 英二才一坐下,便在不二身上蹭蹭,道:“出来找了你好久!要不是抓了个不动城的来问,还真不知要往哪里去找呢!”说完仿佛才惊觉橘桔平的存在,冲他俏皮一吐舌头。后者似也拿他没有办法。 “英二呐,出来有没有跟姐姐们说?” “嗯,那个……跟佐伯说了,他也同意了……”大眼一转,瞧见身边越前,一下又扑到身上:“呀,周助,他个子好小啊,真是个小不点!”说完还摸摸。越前猝不及防脖子被挂住,左躲右闪还是避不开,急急喊:“英二前辈,你……咳,咳,放开……” 英二却是依言放开了:“哈,哈,英二前辈?哈哈,我是叫作菊丸英二,你也应该叫我菊丸前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不二在一旁轻轻笑出了声,眼神看向手冢。手冢虽是脸未有变,却紧抿了嘴,手也握成拳头。不小心看在不二眼里,又笑出了声。幸好众人都道他是跟着菊丸在笑,也没注意坐在不二一侧的手冢的细微变化。 菊丸似是突然想到些什么,急转过头对不二道:“对了,由美子姐姐她……”话未说完却让不二截了去:“我都知道的。倒是英二怎么会想起要出来呢?” “想出来找你嘛,算来整整有一年没见面了呢!”说完便又往不二怀里蹭。搂了他,不二轻笑道:“我也正想回去看看你们呢!” 两人举止状似亲昵,大石不好意思转过头装作没看见,橘和深司像是见惯不怪,越前却是垂了头闷闷吃饭,吃完便丢了碗筷像堵气似离去。 一顿饭便在这种忽冷忽热的怪异气氛中结束。 之后橘便携了深司说是告辞回不动城。各人回房,晚上菊丸和不二同挤一张床,第二日才再动身启程。 11 这一路行下来,因有了菊丸的存在而气氛显得异常活跃。路过集市常吵着要看这样买那样,不二也只是笑笑,纵容。手冢却是不多说一句话,若是一发话便是“走了”,菊丸自动噤了声,害怕的躲到不二或是大石身后,轻声嚷着“真吓人”。多日相处下来,大石逐渐觉得越前和菊丸和年龄应该相互交换一下。看得出越前极怕菊丸常常的一个不小心就挂到自己身上,而又碍于面前不二的微笑发作不得,是以近几日来与手冢走得极近,晚饭后提着剑便找手冢切磋去了。 此时,常见的境象便是不二身上挂着菊丸,与大石一同站在一旁观看。 练过一阵,已是日落西山,二人才歇息半刻。 “越前,方才斜突那一招,若对方是高壮出你许多的高手,便是用不得了。”手冢点头谢了不二递上来的毛巾道。 “嗯,知道了。”收好剑,眼睁睁又见菊丸挂上来。躲闪不开,只得任了他。 菊丸哟喝一声,道:“呀,周助,手冢的剑法真是精妙无比,不出半点破绽呢!” “呵呵,是吗?”白衣人轻笑一声。 “难道不是吗?” “嗯……”声音半拖长,环视一下,除了被谈论的那个其余人都望向他“有一点不好啊,就是面部表情太僵硬了!” “这有什么相关吗?”菊丸不解,还要再问,却听得身后一声沉喝“菊丸!”,吓得一松手,这回跳上大石身上。(汗~~~猫啊,真不知道该怎么写~~~) “呵呵!手冢不要这么严肃嘛!”再次轻笑,白衣人伸手拍拍手冢肩。手冢沉默望他一眼,不语。 “啊,对了,刚才看你们练得尽兴,没打挠呢!” “什么事?” “再走得一日便有两条路可选,英二适才说想要走水路,不知手冢,大石意下如何?”话完走至越前面前,含笑望他。越前只略一点头,便又低头擦拭自己的剑。 “为何不走陆路呢?”发话的是大石。 “反正这去苗疆的行程也不着急,大石,走水路吧,很好玩的!”答话的是英二,睁大眼看他。 大石面有难色,只“这……”了一声,抬眼询问手冢。手冢不语。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不二“呵呵”一笑,道:“无妨,去苗疆的路现下只需直往西走便成。手冢怕也不需我们带路了。若二位实在不愿,陆路倒也能快两日到达苗疆境内!” “咦,大石不跟我们一路吗?坐船很好玩的!”菊丸不死心,拽了大石衣袖。 “英二,不要为难大石,他们或许有更重要的事待办!”拉下菊丸,轻声道:“来,我想起有个好东西要给英二看。” 听了这话菊丸便也不多言,跟不二进屋里去了。 是夜,各人吃了饭便早早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又起程。菊丸心里不舒坦,一想到少了人便不热闹了,话也少跟大石说。不二却像昨日的对话未发生过一般,还是时不时跟菊丸逗笑两声,再问手冢一下,照常得不到回答,也只是“呵呵”一笑。 赶了一日的路,将近暮色,路过一片田塘,菊丸稍稍停下来,对不二道:“好像记得两年前到过这个地方,那时候都是满塘荷花。” “是啊,开得极盛。还有采莲的姑娘在这池里穿梭。”眯了眼,不由仰头望天,眸光中忽现涟漪细碎。 “可现下却是这样惨淡境象!”英二少有黯然神色。 “呵,呵,英二可是傻了?如今只是初春,雪都还未化完,如何能见那一池菡萏滟潋?”白衣人说得云淡风清,却也是个道理。只是菊丸不接话,暗自垂眼。 手冢望了一大片荒芜,再望身边那片纯白,听了这话,不由道:“想若是到夏天,自有一番美丽。” “那到是真的,最记得那些荷花,白的,红的,夏天时开了一片,出淤泥而不染。” 菊丸毕竟不习伤神劳心,不一会又神采飞扬,推了越前,大石往前赶路去了。留下一青一白两抹身影。 “莲叶素心真,行泯不染尘。露珠作白玉,何故也欺人?”良久,手冢不由出口。 “呵呵,何故?”不二睁眼再笑,直视手冢。 被看得有些恍惚,不自觉偏头。眼见面前人不想答话,不二也只再轻笑,道:“人道荷花最为清洁高雅,手冢看来如何?” “纵是再称作高洁,根子还不是插到泥土里,如何能绝对?若有幸能看得一日花开便是一日罢。”屏了气,深望白衣人不常睁开的如水双眸,气定神闲。 “居然是如此作想。”再轻轻一叹,杂了笑意:“呐,手冢,如若我们再讨论这还未在眼前的一池菡萏,怕是赶不上最后一班船舫了。” “时间不是还早?我看再不到半个时辰便能到码头?”手冢虽是这样说了,也跟不二一同向前走去。听到侧旁人答话“若是没有仓位可就麻烦了,要行个五日左右呢?何况还要提前购好干粮,也得费时不少。”行进间二人都加快脚步。 到了码头,果然有一艘大船泊靠岸边,早走到前面的三人不见踪影,想是买东西去了。不二一问船家,还剩四个上等仓位。便舒心一笑,道:“还好,订三个吧!”此时却听身边手冢不冷不热的调子:“船家不能再多一个吗?我们一共有五个人。” 12 那在舫上接待的船家面有难色,道“中下等仓已满,上等仓本还剩颇多,只是在你们之前有四个出手大方的客人连订下几间,如今就只剩下四个了。客人一共是有五个人么?” 不二不答他,却转身问道:“手冢不是不愿坐船?” “我何时说过?” 轻笑掩过手冢神色里一丝尴尬,听船家再道:“几位客人若是急着走便需得有两人委屈一下,若是不急,明日一早还有!” 不二才欲张口,就听见身后清亮的声音响起:“周助,周助!东西我们已经去买好了。” “啊,英二啊,那就快上船吧,看天色不早该要开船了。” “好啊,越前跟我来,有些东西要收拾呢!那么大石,有缘再见了!”说完拉越前一溜烟随船员进了仓道。兴奋俏皮的神色溢于言表,刚才那船家也似没有见过这般活泼乖巧的人,高兴引着他俩去了。看菊丸手慌脚乱的收拾东西,道:“公子不急,慢慢来!” “怎么可能不急?想起以前坐过的这班船,湖面日出,可是忘不了呢!” “公子以前可是也坐过?”船家站产于舱门边,高兴的拉起家常:“那可还记得夜景也是这一路上不可错过的?” “当然知道,不过那时候好像常常到半夜就熬不住了,听说是湖光点点,笙歌四起!”再俏皮一吐舌头,五十来岁的老船家又不由笑了“那公子这次可要熬住了,今晚船便要过下一个镇!” “是吗?老船家,有些什么好玩的东西?”说话到兴趣,竟放下手中收拾的衣服,越前瞪他一眼也不自知。船家看这一对活灵活现的人,心头童性大起,道:“好玩的东西可多了,初春时节虽不比得夏日花舫艳丽繁多,却也时不时有烟花燃放。湖面上印的火光斑斓,霎是好看!” “可是现在早已过了春节。” “春节是过了,却还有不少小伙子藏起来未放的烟火啊?”老船家索性坐下来,越前动作快,收拾完了也停下来听二人对话。 “为什么要把烟花藏起来不放啊?”菊丸惊奇,大眼一转,道:“我记得小时候手中有个鞭炮还恨不得变两个出来,存也存不住,拿到手中便放了。”说着呵呵笑开,想起小时候好玩的事。 “公子不知这镇上习俗。”故意一顿,道:“初春到了,这几日正是镇上众家小伙争着向心上人表白的日子,或者在湖边碰到的一见钟情的男女,也可相互表白。这时候就要在那人面前燃放烟花,表示自己真切炫丽的爱意。” “有这么好玩的事么?”菊丸一拊掌:“哈,今晚定要带周助去玩玩。” “这一路行下去,好玩的事还不止于此呢。反正船每到一处便会停下供客人们游玩,公子不必着急。”话说间,船身轻轻有些恍动。 “咦,已经开船了么?”菊丸偏头一问。 “哦,是已经开船了,看我只顾了跟公子聊天,竟差点忘了职责所在。”说了便起身离去。越前和菊丸想起不二,也起身寻他。 不二和大石本还站在舱外为房间分配问题伤神,就听到菊丸高呼的声音:“咦,大石,你们怎么还不下船啊,船都已经开了。” “那个……”大石自是不好说这是临时决定的,更何况还带来点小问题,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听身旁一个沉稳的声音道:“我们也走水路!”像是在问你有什么异议吗? 菊丸让这声音不自觉的吓一跳,偎到不二身边,轻声咕噜:“昨日他们不是说不坐船吗?就会吓人!” “呵呵……”不二看向手冢,知道他听得见。 “周助早就知道了对不对?”菊丸突然看向不二狭促的眼神,不依:“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周助不早告诉我,害得我还伤心了半天。” “我可是真的不知道,也是刚才听手冢突然说的。”低声劝道,又转头:“呐,手冢,你说是吧?” “嗯!”回答简短。不二在一旁轻笑,一会儿又问:“英二为什么伤心呐?” “还以为不能跟大石一起赶路,当然伤心了!”抬头一脸天真,反观被提及名字的人却显得一脸不自在。 “呀,周助知道吧,今晚船要经过的一个镇上有好玩的活动呢!” “不知道,英二想去?” 于是众人便在菊丸的提议下,吃了饭,稍作休息,等到镇了再下船去玩。舱房问题还未敲定,本来菊丸是一直觉得自己该跟不二一起,但不料这次越前却起来反对。两人两双大眼对上,任谁都不愿让步。不二少见越前这般孩子气模样,也只是笑笑。最后还是大石提议说五人抓阄,谁抓到相同的,谁就跟谁在一起。这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 才做好抓阄的小纸,刚刚那老船家便来叫菊丸,问镇子到了,公子要不要下船去玩。听了这话菊丸顿时忘了眼前争执,拉了不二手就飞奔出去。离开舱门时不二瞟了眼隔壁那四间早他们一步被人订下的舱房。 “周助,有什么事吗?”菊丸也往那边瞟上一眼。 “没事,走吧!” “可我觉得隔壁那四个房间安静得过头了呢?” “呵呵,英二你真是有猫的特质!”白衣人轻笑,快速走了。待菊丸反应过来,人已走得老远。“周助,你又笑我……”转身正看到手冢,大石,越前也朝他走来,气得谁都不理,一跺脚跳下船自己跑了。 近几天一直在写这篇,整个思绪也是《逆天》的故事发展,但是没想到今天有人把另一篇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飞的一脚T了上来,一时之间才想到,啊,原来还有另外一个大坑啊~~~ 关于那一篇《主题屋》的故事,停在那里不是没有理由的,一是前几段都甜甜蜜蜜的,马上就要开虐了,有点于心不忍(偶不想当后妈,但是自认很有后妈潜质~~),二是同时写两篇文,完全不同风格,很难掌握的说(真是佩服有些大人都同时写上好几篇不同风格的文~~~~某上拜倒~~),所以啊,那一篇的速度会慢慢爬,而这一篇就会飞速发展了。发展得太快,质量就不会有很高,但是某上急于把那些伏笔解释给众大人,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废话不多说,看文~~~ 13 下了船,远远看去,湖面已经有晃晃闪闪的花舫倒影,湖边连着线拉了些小帐子,天色已暗,空气里有沾了水气吹来的丝丝微风,沿下来一路都有灯笼照明,昏昏暗暗的在摇曳。走近了才发觉人还不很多,想是没到最热闹的时候,只是不时已经有烟花被点燃,炫亮了一群人,然后就能听得或远或近有欢呼声。 菊丸转了一小圈回来,俯在不二身上,高高兴兴把从老船家那里听来的习俗说了,就听不二打趣他:“啊,我们的英二去往那里一站,说不定也能引得不少人放烟花呢!” “周助,你少来笑话我!”菊丸离得他远点了,往一群人中一钻,就不见了影。身后的 四人紧紧跟去,人群不知何时变得多了,一拨接着一拨,冲了过来,不过一会儿时间,每个人都落单。 不二笑笑,发现身边已没有熟人,只是认识的不认识的少男少女们个个兴高采烈擦身而过,还有些稍胆大的男孩甚至就当了他面放起烟花来,弄得哭笑不得。知道平时都常让人识错性别,今晚更是火光蒙昧。连连说了几次,我其实是男的,我真的是男的之后,转身混入另一拨人群中,算是逃开。 “这镇上的习俗倒也真是好玩得很,难怪英二想来!”不二晃入一个稍暗的角落,不由的想:“就是不知道手冢去哪里了,怕是有姑娘看上也不敢向他放烟花的罢。”才想着,就听见花舫那边轰的一声大响,霎时天空上星光点点,带着哔哔剥剥的声音,红的,黄的,绿的,蓝的,闪亮着下坠。人群再次闹腾起来,身边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出手这样大方!”“就是,就是,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才能得到这种烟火!”“也不一定啊,说不定是哪家千金看上某个穷酸小子呢!”话才说完,就是一阵轰笑,再就是近近远远的烟花,鞭炮声,人的声音又渐渐被比了下去。 “原来你在这里!”突兀的声音混在嘈杂的环境里却显得清晰,不二未转头,想也知道是谁能这样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离身如此般近。 “呵呵,被人群冲散了呢!手冢特地来找我的?”轻笑间,任由得来人拉自己出了喧嚣。 “呐,手冢,总算走出来了呢!”白衣人衣着被挤得有些狼狈,面上却是微笑,湖风一吹,蓦然才发现发丝乱飘,发带不知又掉到哪里去了。面前严肃的人也不比自己好多少。微微整理一下,道:“下次再也不来这种地方!” 听了这孩子般话,不二笑出声,却被又一声轰的烟花掩了去。 “回船上去等吧。大石能找得到菊丸(汗~~,你把越前忘了)。”手冢道。转身却又顿了顿,眼前何时如此壮观得人山人海? “啊,可是怎么回去?”不二也整理好。只是发丝还是不听话,往后拢了又吹散开。 这种情况,为难,站在人群边缘,任是你青学的掌门,淡泊的医者能穿过这火热的感情? “呐,手冢,往山上绕过去吧?”手冢顺了不二的眼光,山上?一片漆黑…… “我们都不识路……” “无妨,只要有烟花指引就不会迷路。” 风清云淡中,俏皮的流动啊,你怎能把如此美好一幕展现在我眼前? 只要有烟花指引就不会迷路? 老妇走进怔神的二人。慈祥一笑,一对璧人呐!微笑的美丽,迷惑的眼神。 “孩子,今晚可有人为你放上一束烟花?” “啊?”不二弄不乖那一瀑流泉,一手束紧,不解老妇问语。 “孩子,今晚可曾为心上人放上一束烟花?”不二想问,老妇却转眼向手冢。一向冷面,此时却能看见微红。是那烟花的火光么? “孩子啊,莫要面嫩,勇敢些啊!” “啊!”不二反应过来“婆婆误会了,我们不是……”此时若不是有人无意打扰,那么没人会踏出那一步。 “那姑娘是否介意在下为你点燃那支烟花?”纨绔的公子,摇了扇面,插入对话。 那人也是相貌端正,衣着讲究,只是谈吐间着实有些猥亵。 “不必了!”清冷的声音,当事人的不二还未答话,已有人为他解决。 公子不依,挑眉收了扇子“可是这位姑娘似乎不愿!” 一句话,让从人眼光又落回白衣人身上。怎样答话?一时气氛胶着。不二却抬头望了身边那人,只用轻声语调:“呐,手冢……” “婆婆,这些烟花我都买了!”一言已出,怎不觉后悔? 纨绔公子还想再说,却被扫来的冰冷眼神吓了个寒颤。碰了一鼻子灰,再展开扇面,讪讪离去。 “呵呵,手冢……”白衣人不自觉轻笑。 “我只不想再阻止似那日客栈里的事!”转身,烟花依旧印了面颊,微红。 “是么!”还是轻笑。他不是真正犯我,我何必动气?笑得更灿烂,对老妇道:“婆婆,他说你这篮子里的烟花他都买了呢,数数有多少!” “孩子啊,还是年轻好!”蹲下来一一数开“卖完这一篮,就回去了。我那做烟花的苦命儿子,每年这个时候都特别高兴!”(汗~~~烟花啊,危险物品,违章制造,无证经营。) “是么?这烟花一定很好看!”蹲下来也帮忙数,不多。一会儿便完事。 “呐,手冢,给钱。” 老妇看了二人,将钱放入篮子,转身离去。 14 上了山去才知道这上面也不尽是全黑,湖坝的火光,天上微朦的暗色,都能隐隐辨得出人的身形。 白衣人看前面身形差点一个踉跄,忍住笑,道:“手冢走路可要小心了,别摔了一篮子烟花。” 前面人语波不兴“嗯”了一声,又走。怕是这一段路枯断在地的枝丫太多,要避开是极不易的。习武之人,视力本比常人要好,可手冢有些微的夜盲(汗~~~那时候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名词,大家就当他是近视),这一路走在前头,若不是身体反应灵敏,早已摔了好几回。 “呐,手冢,还是我走前头吧?”后面人想要抢到前面,却被拦下。“无妨,你好生跟我走便是。”才说完,便又是个大晃,手伸开保持平衡,白衣人看烟花印出泛光身影,一手还提了篮子,心道:“不知武林人看到青学的手冢提了一篮子烟花是作何感想?” 当时在山下,不二望了那摊在一地的烟花,再给手冢一个兴灾乐祸的微笑,幸得手冢反应够快,急步追上老妇,要了篮子来装。 “你要我提?”看手冢装好,眼神示意自己拿,不二轻笑发出疑问。 “难道你要我拿?”也是问句,手已将篮子递过来。 “不是你买的吗?”“不是买给你的吗?”句句轻问,声声直捣心扉。这般问句的回答,要如何相应?于是微微一笑,转身走往山上。 多谢了突起的爆竹。 多亏了流光的嫣红。 不然,这二人该如何应对这无心的对白? “呐,手冢,实在看不见就用这烟花点亮如何?”不二在身后提议,手冢停下,摸出身上火摺子,滋溜一声,烟花棒便五彩溢光,黑暗中忽然的亮,让人虚了眼。不二用手掩了眼,眉头一蹙,几缕流泉又不听话从指间滑落。瞧见手冢看自己的眼神,问:“怎么了吗?” “没怎么!”敛了神色,就着微微变暗烟花的火,转身向前行。 火光,暗了,再亮,再暗……明明昧昧…… 那片人山中的喧闹似乎也对这山林上的万籁俱静无可奈何,只有鸟的细细啾啾声和放松脚步下的沙沙声。 “这烟花便是用作这种用途了……”不二在心中再微微一笑,开口道:“呐,手冢……” “什么事?”借了烟火的光,前面走的人身形稳实,走得也快些了,并不转身。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回到船上的时候,老船家披了大棉衣等在船头正在打盹。察觉是这二人回来,忙忙起身,道:“二位也这么早就回了?这热闹的场面恐怕还要一个时辰才会淡下来。” “嗯。”不二应他“还有谁也回来了吗?” 老船家识人无数,此时却在心中道:“今日怎尽是这般好看模样的人?”也冲那微笑的人儿一笑,回他:“那小公子也早就回来了。” “越前竟比我们都早些回来呢!”话对着手冢说。船家顺着眼光看了手冢,道:“这位公子可是看上哪家姑娘?篮子里还有未放完的烟花……” 一时,有谁能应这句话?船家也觉气氛似有不对,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不二“呵呵”笑道:“他这是买来作个纪念呐!” “买这个能作什么纪念,哪里没有烟花?只有这几日在这里放才有意义!”船家又道。 “也是能买来作纪念的。”语气淡淡,瞥了一眼不二,径自钻进舱道去了。船家不知自己又是哪里说错了话,瞅眼看白衣人对着歉意一笑,道是这冷面的俊俏公子是在外面受了什么气,也没再多说。不二也转身进了舱内。 “呐,手冢……” “什么?” “这个也能用作纪念的,好好保管啊……” 大石和菊丸回来的时候,时间也还算尚早。大石在船头跟船家寒喧两句,菊丸早飞回舱内,大声呼着“周助,周助!”这三人在同一个船舱,等人回来处理房间问题。菊丸一开门就扑到不二身上,把晚上好玩的事跟他一一道来。不二只是笑着,一会儿听到大石也进来关门的声音,便看到手冢起身面色有些怪异,道:“抓阄吧,今天也累了,大家好好休息!”菊丸这才乖乖从不二身上下来。 五人分别选了纸团,手冢先打开,上面豁然一个“一”字,菊丸心里一惊,偷偷祈祷自己千万不要也是“一”,深深吐纳口气,一鼓作气打开,还好,是个“三”。转眼瞧见不二瞅着自己笑,悄悄向他一吐舌头。这纸条里有两张相同的“一”,菊丸之前想跟不二住在一起,要不二抽了“一”,自己也跟抽便好了,可刚才一看到手冢抽到,才恍然还有多种可能,只幸自己不会跟手冢一个房间。 大石的也打开,是个“四”,剩下的便是越前和不二了。 菊丸催着他俩快些打开,却见越前一把抢过不二手中正欲打开的纸团,急急道:“不用看了,我的是‘一’,不二住第二间房。” 众人只是怪异,倒也不深究,没把抓阄真正当个事。菊丸觉得那一大一小两座冰山同住正好,谁也不会觉得寒气凝重,偷偷一笑,与大石一同出去跟船家要热水洗浴去了。 不二也微微一笑,只对越前俯耳轻轻道:“越前今晚有点不对劲呐,发生了什么事吗?” 越前先垂下眼,再严肃抬头,对不二也俯耳轻道:“不二,这几天要……” 15 话未说完,船身轻轻一晃,越前本是斜坐着身子,手一碰,放在桌沿的杯子便落在地板上,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蹲下想要收拾,才碰到却让碎片割了手指。 “越前……”轻轻一唤,不二让越前坐下,看他只伸出受伤那根手指头,另四指握成拳,眉头一皱:“啊,流血了,来清理一下,痛不痛?” “嗯……”神色有些闪烁,反手握住不二。白衣人面上闪过几丝惊讶,抬头看了不远处的手冢,后者正因他的目光急急避开。轻轻一笑,道:“乖,上了药便不痛了。” 岂料越前道:“不必,我自己来。” “呵呵,那好吧,药我留在这儿。”不二似是微微一怔,放下药,起身走至舱门。停下来对手冢轻声道:“呐,手冢脸色似乎不好啊?” “没有。” “是么?” 手冢与越前同住的这间舱房是上等房中少有的双人间。 越前先将一切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湖坝的喧闹淡了些,还是能清楚听到烟花的轰鸣。舱内烛光已灭,外面火光却能照得里面通明。抬手看了割伤的食指,眼神有些凝重。 舱门被打开,手冢也整理好一切要休息。脱了面衣,和着中衣拉了棉被躺下,闭眼,不发一言。越前本也闭了眼的,听着轻微的一阵响动之后便没有声音,沉不住气,睁开看手冢,已经仰面躺下,呼吸极细却很均匀。 越前微微捏紧双手,脑海中思绪万千。夜已近深,外面烟花燃放的声音时近时远,时响时黯。常有突的一声大响,能让人心头不自觉一惊。越前一直不能入眠,想着想着更加心烦意乱起来,再转头看手冢,后者还是纹丝不动的躺着。心头不禁来气,唤了声:“喂,手冢!” 安静的舱房,因这一声打破宁静,下一刻却依旧无声。越前干脆坐起来,再唤:“喂,手冢国光!”还是没人回答。 越前还要再唤,却听得清冷的声音道:“什么事?”清醒如未睡过一般。 “没事,睡不着!”越前看手冢一双眸子睁开,看向自己,眼神犀利,不自觉缩一下,再道:“说一会话!” 舱内再次陷入沉默。越前等了半晌,没听到答话,想自己也真是无趣,不好好躺着养神,何必招惹不爱说话的冰山?正欲放弃,却听旁边人声音传来:“你几岁了?” 越前纵是再忍俊也差点笑出来,还道手冢又睡着了,原来是在思索要说什么话。和这人说话都只是练完剑之后,说上两句,平日里是根本少有理过对方。一再忍了,声音平稳的回他:“十四岁。”说完之后就等手冢还要说出什么话来。 再过半晌,又听手冢道:“你的功夫不是跟不二学的。”是在陈述。越前听了,敛了心神。一句话说得直直肯定,越前与不二在半年前认识,功夫早有了,自然不是跟不二学的。手冢这般说话是何意思?肚中思忖几番才道:“我是跟我师傅学的。”这话回得也极为巧妙。 两人心思都百转千回,再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舱内又沉默了。越前本来就全无睡意,和手冢说了几句话,精神更加好了。心中想到这样正好,只闭了眼,仔细聆听船内外的动静。直到船缓缓晃动,开走驶入暗夜,才慢慢放松警惕。 菊丸一大早便扑到躺在床上的越前身上,呼着:“小不点儿,小不点儿,还不起床,可惜了没看到今早的日出。” 越前伸手揉了眼睛,心中大惊,昨晚终究还是抵不住睡着了。看眼前晃着既兴奋又失望的脸,微一皱眉:“菊丸也起床晚了,没看到日出。” “是啊,都怪大石啦,说好要叫醒我的……”说完,瞪了身后人一眼。大石不在意,只对越前微微一笑。 打理一下,与大石菊丸一同来到另一个舱房。这是专用作餐厅,不二手冢已经等在那里。见三人来了,不二笑道:“越前跟手冢一样,好像都没睡好呢!”越前看了手冢一眼,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哪里看得出什么神色,睡得好坏?也不答话,径自坐下吃饭。倒是大石听了轻声问:“手冢是哪里不舒服吗?”手冢又是略略一答“没事” 。 船随了水波的节奏,荡开着前行,碗里汤也微微荡着。不二似是无意道:“今日风浪比昨日大些呢,船也晃得厉害。”众人当他这句话只是随便说说,菊丸咕噜快速吃了饭,便拉着越前和大石说这船上其他地方如何好玩,这沿路风光如何美丽。手冢却是不与众人一道,吃完饭独自回了舱内。 一日之间,菊丸一直兴致百倍,到了晚上,船又停在一处镇上。菊丸本想叫大家一起去玩,不二扬了手中书本说有事,自己又不敢找手冢,于是便是三人下船去了。 船上其他人也走得差不多,不二去敲手冢舱门时候眼不经常望向隔壁,敲了一阵,无人应门,并不惊奇手冢去向。过了舱道,来到后甲板。黑暗中一人正依着栏杆。觉察有人来到,转身过来“不二?” “嗯,是我。”白衣人回道:“唉,手冢连在私底下,都不愿叫我周助吗?想想那时候手冢这样唤我名时,声音真的很好听呢!”语气极似调侃,毫不掩笑意。 16 手冢不答,又转身看向水面,侧了脸,不再理那调笑的白衣人。 “呐,手冢,今天浪还不算猛,明天风起得更大呢?”也不管手冢此时是否愿意答他,不二只是自说自话。 “手冢和越前同住一个房间,恐怕是说不上几句话的吧?” “才过一天,还有四天便能到苗疆了。” 如是语气又是一个人说了一阵…… “看这天气,若是晕船的人,明天定会更不好受。” 最后一句话成功引起手冢回眸。白衣人儿无辜轻笑一声,道:“手冢瞪着我干什么?”手冢这才又转回头,深吸一口气,还是不答话。面前人声音笑得幽幽,因背着光,手冢看不清他脸上表情。久久凝望,知白衣人儿也是看着自己,手冢不自觉淡淡扯出一个弧度。 不二轻笑出声,挨手冢近些,递给他一个小瓷瓶。手冢打开闻了,一股清香透入心肺,胸中那股郁结霎时淡去不少。正欲开口,白衣人已经走向舱道:“唉,医者果然是父母心呐……”手冢便是硬生生将已在嘴边的谢字吞了回去。 往后两日,船经过不少镇子,每到一处,菊丸都会毫无例外的下船玩上一番。不二总是推说有事,越前不愿下船疯玩,手冢又不敢去招惹,于是一直陪着菊丸的便是憨直的大石。 这晚又是到一个有灯会的小镇。等到吃完晚饭菊丸便急不可耐的抓了大石下船去。 虽是初春,却依旧寒气迫人,特别是到了晚上,纵是无风,站在船头,无形中也有冷气阵阵扑来。 船头站了一青一白两抹人影,两人都无声无息,只是看的人惊叹这朦胧和谐的画面,无人愿去打扰。天上竟有弯月,印在水上宁静无声。 “呐,手冢,这水真平静呢!”青衣人转身去看,微弱的月华,那人的轻颦浅笑便印入眼里。不知觉中,眸子竟也柔了似那湖中水,只是自己不曾察觉而已。 呐,你看的什么呢?是微弱的表相,还是深沉的心思? “嗯,是很平静。”沉声答了。看眼前人笑得恬然,微微牵动唇角。 “不知平静背后会不会有暗里波涛汹涌?”白衣人仰头望了暗空,天的那边有红光。手冢不禁想要知道那从不睁大的笑眼里,看到火红会有什么颜色。 “不知道。”当真老实回答,却换来一声轻笑。 “呐,手冢,没有一起看过这水上日出的景象呢!”不二道。转了身子,脸便在背光下了。手冢暗付那冰蓝色的眸子现在定是睁开的,淡淡“嗯”声,良久才又道:“明早能看到吗?” “嗯……”白衣人故意沉吟,道:“不出意外是看得到的。”声音里明显带了调笑。 二人的世界里,似乎一切又归于空灵。越前才从舱道踏出一步,看了这情景,无声再退下去。回了房里,借着烛光,无意识轻轻擦拭剑身。 一切都在沉静,光亮聚集在铁器上,昏黄着反射出耀眼的光,平静。 只是一丝冷风,烛火闪动一下。手中宝剑也轻微一抖。 “一直跟着不累吗?”语气森冷如地狱使者,一般听的人都会忍不住打个寒颤。 “原来一直都发现到的。”黑暗角落里率先走出一个人来。只微微用一条紫色丝巾蒙了面,眼睛微眯,手指灵巧将发往后一拢,似根本不屑以此面目见人。再后面亮光中显出两个人的身影,阴影里还有一个人。 越前喉头微微一紧,不料到来的人竟有四人之多,对恃中暗地里握紧宝剑,提足真气,心中细密盘算开来。 “还需要反抗吗?不想受伤的话还是跟我们走罢。”声音从先前那人侧后方传来,那也是蒙了面的男子,头发闲散着披开,烛光下若一瞥竟能发现是莹莹泛了微弱的蓝光。 “哼……”越前冷哼一声,下一刻风驰电掣般扑向窗扇,却有另一条更快的身影拦了去路,来不及收回身形,越前只得硬碰接下一掌,只三招之内竟又被逼回原位,心中大骇,胸中也是血气翻腾,整条左臂竟被震麻得似是失去了知觉。 那出手的是站在侧后方另一人,越前急扫过当下形势,暗暗焦急,破窗而出的打算已被看穿,再不想出办法,定只能束手就擒。这还算好,按理这四人也不会伤他如何,只是屋外不二与他们相比…… “想搬救兵么?”站在最头那人向前一步,再道:“乖乖跟本大爷走,可以少受些苦啊!” “可是越前似乎不愿跟你们走呢!”轻笑声如黄莺出谷,破空而降。舱门竟不知是何时被打开,白衣身影提步走进,青衣人也紧随而入,二人并排着站正在对恃双方中间。 越前心中大喜,随后又懊恼万分。身子向不二移了过去。此时见那散开了头发的人道:“就是你吧?”语调中竟有挑衅。 “啊,就是我!”不二笑着答了。像是对那四人并不经意一般,轻松拍拍越前肩头。 越前不懂二人对话是何意思,抬头看的就是白衣人儿一如既往的笑脸,心中不禁嗔怒“都是何时了,还没有认真起来么?”刷刷一抖剑,傲然道:“你们要的人是我,不必为难他们。” 对方人都还未答话,轻笑声又起:“越前说的什么话,怎么会为难呢?” “是啊,既是灵门不二家的人,便没有为难的事罢!” 17 说这话的人是那四人中站在阴影里的那个。正慢慢踱步出来,不二此时才看清楚那人,一身素衣,也是用面巾蒙了脸,只是那眉那眼,是如何的惊艳? 眉如山聚峰,水似眼波横! 不二一笑,正欲说话,却让手冢悄声往后一拉,有意无意竟挡在自己前面。一时气氛又僵持起来,双方都未说话。只是不二凭空陡然觉得对方杀气急剧凝重!斜了眼只能看见手冢的侧面,对方四人却感觉像是两股势力。 不过半晌,不二的猜测果然应验。只听那素衣男子对刚才出手拦住越前去路的人说道:“接小王子回去只是他们的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罢!”话完两人退到一旁,看那眼色分明是想作壁上观,戏谑着要看一场好戏。 “不用你们帮手,本大爷也行。”站在前面那人狂言出口,转过头来却是对了手冢,凝视半晌,冷声道:“青学的手冢掌门,也要插上一脚吗?” 不二看这情景,心中一些疑问似是呼之欲出。面上带笑,与众人都等着手冢的回答。却料手冢并不出声,只轻轻一握剑柄。不二顿时觉得对方杀气更甚一分,那人抽出腰中软剑,道:“既是这样,那便看招!” “招”字未说话,只见一条银蛇般长线婉转着急速前刺,直指手冢咽喉要穴。手冢举手一挡,就听得啪的一声,银丝急转回头,却在半路中再度转向,刺向手冢。转瞬间便是拆了上百招,越前在一旁看得心惊胆寒,想要握住不二的手,却是抓空。不二已走到那散开了头发的人面前,道:“这几日在我们饭菜里下毒的人便是你罢?” 那人竟不否认:“纵是天下奇毒,也让你解了!” “如何今日才要现身?”不二轻笑,怀中摸出一双白丝手套,缓慢戴上,道:“前段时间派来的人武功也愈来愈高,到现在竟是你们组织里的首领?”扬头看了那边的打斗。 “你知道便好。”那人也对那边一笑,再转头正色道:“可知他是何身份?” “知如何,不知又当如何。越前只说不愿跟你们走,我便不能让你们将他带走。” “料想你是知道的!”声音竟似幽幽叹道:“连同一些你不该知道的事一并知道了,所以,留不得你啊!” 谈笑间,这二人一来一往,一问一答,竟似老朋友般。 “哦……”轻一扬眉,轻笑道:“那还等着什么?” 话才完,对方已经扬手,电石火光中,越前只见一条赤色小蛇,缠上不二手腕,心里惊得一呼,转眼看见另两个似在一旁看好戏的人,全身凉透了。举剑戒备那二人,暗自灰心:“这追来抓我之人竟一直都不曾死心,还道是怎么太平,原来全是不二暗中解决了。”而忆及适才不二与那人的对话,眼视不自觉露出悲伤,原来他早已知晓自己身份,却仍是如此对待自己,一悲一喜的情绪交加,刚才被震得手臂麻木的疼痛竟像往胸腔传来,抑制不住。 其实他哪里知道不二在去不动城之前从未打听过关于越前的任何事,只是与手冢第一次碰面的那天晚上有人夜袭。那人武功高强,不二虽暗里打退敌人,却也兴起了要查探越前身份的兴趣。 此时不二手腕翻转一抖,一手抓住小蛇,另一手兰指拂去。那人往后一仰,竟是倒退几步才站稳身形,道:“不愧是灵门!想这天下能与我抗毒的除了苗疆的圣教,便是灵门了罢!” “圣教?”白衣人轻声冷笑,手中掌法却是凌厉不断:“圣教如何?” 那人未料到不二突来的凌厉,措不及防,险险闪过,还未站定,白影又逼近,正在心头大叫不妙,却觉船身晃得厉害。就一瞬之间,竟逃过一动。不二的白掌中隐隐泛了蓝色,便知那手套上定是淬过剧毒。念及白手套,那人心中再惊,脱口而出:“你是那灵门的少主?” “呵呵……”轻笑算是回答那人的惊奇,正要再抢身,却听到身后有暗器逼近,侧身闪过。往后一看,舱房内竟不知何时又多了两人身影。 不二定睛看了,强忍住已在嘴边的“裕太”二字。越前也是惊讶,一时之间,小小舱房内竟出现了如此多来历不明的人物。 才出现的两人,走在前面那个一身紫衣,嘴边钩出邪魅。后面那个却是一脸呆痴,眼睛空洞无神,一眼便能看出是受了人控制。 紫衣人对那散开了头发的人道:“你说得没错,只有那灵门的少主才有杀人不愿沾血的习惯,是以戴上手套!”再对不二说:“我说得对吗?你还是改不了你噬血的本性!啊,对了,刚才向你施放暗器的人可不是我,是他!” 不二紧咬牙关,却露出浅笑,道:“你是谁?” 一句话,却问得紫衣人怒火突起,尖声道:“不二周助,不要再跟我玩这种把戏,裕太现在在我手上,你知道圣教的催蛊之术吗?”声音越说竟越放柔,最后轻笑起来:“你不是一向很疼惜他吗?那就拿你灵门众人和不二周助的命来换!” 不二似是真的不认识二人:“换?你是指那个木偶?”轻声一笑,姿态万千:“我道你真是疯了,拿命换要杀我的人?”说完,拿了越前手中剑,直直逼近木偶。那木偶前一刻还是目光困顿,下一秒却眼露凶光,飞身接下不二剑招。 剑气一刚一柔。木偶跃起,破出舱房顶,飞至甲板。白衣身影也紧随而至。越前急急想要追去,却让另两个打斗的身影抢了先。那其中一个身影正是手冢的。越前才觉恍然,此时大敌当前啊!浑身绷紧弦,追了出去。 众人追至甲板,看那打斗的两对人影,越前顿觉空前慌恐孤寂。转身看向江面,船竟不知在何时早已远离码头,荡在水面。风也逐渐吹大,船身颠倒倾斜得厉害。 (呵呵,这一段写得太武侠了,偶自己都觉得不像是在写同人呐~~~,人物差不多全出场了,谁是谁,亲们猜猜?~~~) 18 “不二周助,虽看你招招凌厉,却终是剑剑留情,下不了决心?”紫衣人在一旁似是轻道,声音却能传至整个甲板上的人耳。 不二并不答腔,手中利剑一径直逼。那木偶却不要命似的一阵狂扑猛打。不二心中焦急,面上却更加恬笑自若。越前看那白色影子天神般凌空而起,银剑皆划出优雅弧线,还未沾地,另一条身影也加入战局,一时间三条身影混在一起,令人眼花缭乱。 越前一咬牙,止住自己欲冲出去的身体。他自然知道现下冲出去只会让不二更加难以应敌,一直随身的宝剑在不二手中,自己目前能做的事只是少添麻烦而已。只是局势看得心焦,白衣人虽依旧面有微笑,却是前有用毒高手,后有顾忌之人。再看手冢那边,打斗一直处于胶着状态,不分上下。这一看来,更是心惊。他自是知道手冢的厉害,而那人竟能把手冢逼至此种境地。船身随了猛浪,晃得更甚。再拆百余招,手冢居然渐渐处于劣势。 不二手上也越打越急。这船晃得厉害,对手冢来说是极不利的。而自己这边已是两手难敌四拳。才想到这里,船又一个大晃,只听那边大喝一声,心神一分,竟中了一掌。险险退去,背后也有身影靠拢。 “呐,手冢,很难受么?”不二并未看背后人是谁,仅是凭感觉那是手冢。 背后人“嗯”一声。不二转眼看去,暗夜里只觉手冢面色异常蜡白,知他此时定是极为难受。再看他左边肩头有血沽沽冒出,竟是心头一紧。 看那白色银丝再飞过来,顾不了面前敌人,只一心想救手冢,手一扬剑击退银丝,却听身旁人闷哼一声,伏到在地。原来手冢与不二皆只看到对方敌人,顾不得自己安危,右手接了散发人一掌,麻疼顿生,但更痛的是那已刺穿左肩的一支小钢镖。 越前看这情势,胸中剧痛,“哇”的一口吐出血来,冲上前去:“不要为难他们,我跟你们走就是。”还未接近,只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那使银丝的人收了招式。只一瞥倒在甲板中间的小孩,便直直冷眼看一青一白身影相依,眼神中竟有说不出的悲伤与愤怒。散发人与木偶竟也停了手。 手冢吃力站起,清冷眼神也盯了回去。不二不动声色看木偶又机械走回紫衣人身边。 一时,气氛诡魅。 不二感觉手冢右手悄握住自己手腕,微微发抖,想到那刺在左肩的暗器,和右手必然中的毒掌,心中一阵歉然。 此时是四方对恃。 黑暗中等看好戏的两人。 紫衣与木偶的一对。 散发人与使银丝的一伙。 再来就是已有一人重伤的不二手冢二人。 天地翻腾,风声扑浪。 谁人能打破这僵局? 不二暗中警备,听到那在暗处的素衣人道:“事已办完,他毕竟是青学掌门手冢国光。”话是对同来的那两人说,说完便只手抱起越前,转身竟飞入水里。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大汉也飞下。不二与手冢所处的位置靠舱房近,看不到水面动静,没有听到入水的扑通声,想是早已准备好了小船只。散发人见身旁人不动,还是一直盯着手冢不二两人,像是失了神般,被人一拉也双双入了水里。再回神时,紫衣人与木偶竟如来时悄无声息。 感觉肩头重物一压,听到手冢声音气若游丝:“快,他们会炸船!” 话才说完,船那头甲板竟轰然起火,紧接脚下晃动剧烈,一声接过一声爆炸,掺杂了人的惊叫与哀嚎。不二敛去脸上笑容,低咒一声:“冰帝!”看身身旁人先是难掩惊讶神色,再竟然沉沉晕了过去。不得已抱住他身体,斜手一劈将一块木板抛出,爆炸到来之前抱了手冢跃入水面,急力前游,一股气浪将二人掀飞数丈,不二只觉耳中轰鸣剧响,差点也昏过去,再沉沉落入水中,手上却始终没有放开。 一阵一阵的水压来,不二竟浮不出水面,翻腾了几转,幸得另一手上的大木板,借了力,提足一口真气,穿了出去。此时已离那黑暗中的火焰有些距离,望去,只觉那似幻影的火莲在风浪里绽放。 手中那人的身体随了波浪起伏。吃力的将他翻到木板上,竟还能轻笑出声:“呐,手冢,我救了你一命呐!唉,想你是不会游泳的罢?” 说完也翻身到木板上。那木板极大,构造也刚好形似船只,竟能勉强承住二人重量!不二举目望去,茫茫水面,除了那正火红燃烧的残骸,便是呼呼而来的刺骨冷风!苍苍夜色,无边无垠。身边的人面色早已发青。伸过手去探了他脉搏,轻叹:“不知你这一命我能否真正救活。现下我都自身难保!” 惊觉身旁人动静,轻呼:“手冢?”声音过了半晌才能勉强回答:“嗯……周助!” 不二才从外面回到洞里,便就着微弱月光看到手冢已经清醒睁眼,只是身体动弹不得。 急步走至手冢身边,放下捡来的木柴,道:“你受伤很重,不能再受冷!”说完动手脱去他衣衫,快速引燃柴火,挪到手冢身旁。肩头银丝的拉伤因浸了水血流不止,但严重的远不止如此,莫说右掌已经发黑,左肩钢镖刺穿的地方也已经有溃烂迹象。不二心中哭笑:“裕太便是真的神志不清了么?”虽是如此作想,手上动作也丝毫没有慢下来。见手冢眼中的疑问,回他道:“我们该多亏了这强风,将我们吹到这岛上来。你肩头中的钢镖,是我送与我弟弟的独门暗器,上面淬了灵门的剧毒。不早些清理,极有丧命的可能。你忍着些!” (唉唉~~~写到这里了啊~~~各位亲们说说读后的感觉啊?) 19 “你真的是灵门的少主?”手冢任不二将自己身体稍稍抬起,看他撕下衣服上白布。 “嗯,算是吧……”抬起头,美眸盈盈,神色说不出的安静。手冢看了,全身冷痛似也不那般锥心了。不二快速将白布撕成条状,再道:“我刚才出去看了附近,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顿一顿“忍着点痛”。 然后就见不二用细白条紧紧勒住肩,肩头流血的地方被不二不知洒上过什么药,一阵剧痛过后居然止了血,稍下面就是白布,再下面就是已经惨不忍睹的钢镖穿过的地方。 “呵呵,从来没有听过青学的手冢掌门会替人挡下这么重的伤呐!” “你又如何会替人挥开那一招?” “呐,我是医者,有慈悲心呐!”说完狠狠按住伤口,道:“我要拨了!”缓过气来,手冢才再看向伤口,道:“拨!” “放心,在我手上你不会死的。呐,忍不住就干脆晕过去算了?”口中似带着揶揄商量,手上迟迟没有动作。手冢用尽力气望向不二,眼神坚毅! 白衣人心中叹气,这毒镖既是他亲手设计,便肯定有所不同。镖身全有极细的倒刺,放在毒汁里大火煨过,若是要拨出来,怕是不痛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不再多想,只听“哧”的一声,顺着空气,有点点血腥味。 有半个世纪那般长,手冢只知自己是紧咬了牙,全身上下都没了感觉,只是模糊中有一双冰凉的手摁住自己,在说着什么。 不二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咬着牙,顺着手冢的身体不住发抖。直直盯着他的脸,明白那冷峻刚毅之下承住了多少痛若,还真心希望他能晕过去也好。听到他轻微吐出一口气,才放下心来,快速将事先准备好的药化了水,洒在伤口上,看他没什么反应,想是已经痛麻木了。 “呐,手冢,还醒着啊?”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轻松些。未想得到伤者的回答,却听到“嗯”的一声。心中佩服,手上快速包扎完毕,看手冢已经睁开眼,清冷的眸子上染了些许道不明的神色。这般眼神,不二从未见过,怔了怔,不自觉道:“手冢?” 手冢只是轻一点头,全身力气尽失,火堆离得极近却仍觉恶寒。看不二收拾好那些药瓶,出声道:“周助……” 不二没料到他会唤他,问:“什么事?” “冷……”强忍住颤抖。不二似这才想起,现下还是寒天,浸了那么段长时间的冷水,又受了重伤,虽有火堆也好不了哪里去。自己浑身衣服也是湿透了,想了想,脱了自己衣服,将两人湿衣全用火烤上,小心不碰到伤口,轻轻抱了手冢,见他没有拒绝,一边缓缓将功力传入,一边点了他右臂穴道。 手冢就见那仙子似的人儿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最终还抱住了自己,反应过来时身子已经渐渐暖和。身上还是没有力气,想挣也挣不开。 “呐,手冢,都是男人,你不会还害羞吧?”轻笑身至耳后响起,全身一个激凌,手冢庆幸后面人看不到自己的脸,糊糊应了一声。 “手冢身上还在发抖,应该不会冷了啊?”说着又有一股暖流从穴道传入,身上已经有了些力气,于是示意不二停下来。 “手冢?……”不二不解,将手冢身子稍稍转正面对自己:“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右掌上的毒伤我已经封了穴道,现在你的身体不适宜解毒,冰帝药师下的毒,我也没有万全的把握。” “你知道?”听了这句话,心中那点不明的心思早已飞得不见,只留下惊愕,随即马上释然,道:“那么另外三人的身份你也知道了?” “与你对打的那个便是冰帝的当家迹部景吾罢?”不二轻笑,再道:“不是说三大门的关系非同一般么?怎么知道是你还会下如此重手?” 手冢眼神难掩黯然,思付一番并不回答这个问题,道:“越前是王子的事,你早已知道?” “在客栈那晚你不是跟了我出去吗?”发觉手冢的身子又有些发凉,缓缓输了真气,再用胸膛贴了他的背,抱得更紧些。 “你发现了?”不自觉想要更靠近热源,手冢的声音说得有气无力。 “你当灵门的轻功是用来好玩的?后来找你喝酒是想试探你知不知道自己行踪已经暴露,呐,手冢,你不适合跟踪!” 一阵沉默。不二想要调整姿势,手冢也同时一动,“唰”的一下,只觉自己身份有地方像闪电般惊悚。 “越前在船上不小心割伤手其实是塞给了你一张纸条吧?”肇事者浑不知身后人异样,只是声音闷闷,已经渐渐想要入睡。 “你也发现了?越前那孩子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呢!” 手冢还想再说,只是突来倦意顿生,轻轻嘀咕一句,终于沉沉睡去。不二感受怀中人因自己暗中揉了他睡穴已经安静,心中无奈叹息,怕是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看到你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罢?原来江湖中人的传闻也有大半是可信的,想起船头那人失神的眼眸,不觉自己面上也有苦笑。 难耐想要挪动身子,睡梦中的人却是一味靠近。罢,今夜就任你折磨!调整好短促沉重的呼吸,又将手冢身子搂入怀中,然后命令自己睡觉! 手冢再次醒来其实离他睡去还不到一个时辰!洞口外面的晨阳已经照进来,有橙色的感觉并不很亮。全身有不明的阵阵钝痛,伴了恶寒再次让他止不住的轻轻发抖。火已经变小,一动,才发现自己是被人抱着。昨夜的惊险在脑海里闪过,画面仿佛是很早以前却又只是隔了一晚而已。 侧过脸去看不二,流泉遮了一半脸,极美的另一半便毫无保留的呈现在手冢眼前。两人都赤裸着,脑袋里不知为什么会“哄”的一下,全身更不自在。才要吃力伸手拿开环着自己腰的手,就发现那人已经微笑着醒了,还有梦吃:“啊,对不起,我睡着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前面两章是不是写得太武侠,不合亲们的口味啊?回贴很少,偶很伤心的说~~~有不满意的地方大家提出来啊~~~~) 20 手冢才想要张口,却觉喉头剧痛,竟不怎么发得出声音来,好不容易吐出几个字也是暗哑难懂。不二惊的全睁眼睛,拿手试了手冢的额头,便腾的站起身,将手冢再次放好,道:“你发热了!”边说边从架子上拿下自己衣服穿好,那衣服还有些潮,不二也管不了那么许多。心中暗道:“我道是怎么觉得身边还有个大火源呢,唉,这下可就麻烦了。” 让手冢偎着他吞下两颗清伤的药丸,瞧见他看向衣服的眼神,道:“那些衣服还有些潮,你现在更不能穿在身上。”他声音轻柔,手冢头脑本也是昏昏噩噩的,不二有意让他多休息,轻拍睡穴,一下又迷糊了过去。 不二叹气,本就是寒天,如何还要一个伤者赤裸着身体?无奈将他抱在自己胸前,添了些柴火,亲自挑起手冢衣服要快速将之烤干。思及手冢身材本来较之自己高大,如今却是这般模样窝在怀里,想笑却险些笑不出来。知道发热不是受伤,是身体本身抵御所至,表皮虽烫,内里却是恶寒的,当下顾不了已渡给他许多真气,两手多用,依旧灌了些内力给他,希望能减轻痛苦。 溽湿沉重的呼吸充分显明了怀中人的难受,也难怪了,本就晕船的体质,在受了重伤之后又在冷水冷风中浸了那么久,再铁打的身子也是熬不住的。感觉手冢因发热而传出的颤抖,不二也无能为力,若无药材,怕就只能让他自己挺过去了。低头看了怀中的人,平日里没有表情的面上有不正常的潮红,眉头紧皱,唇也微微轻启。再往下看,再往下看,竟觉有什么东西“咚”的一下落在自己心间,不敢再看,急忙收回自己视线,虽无人看到,却觉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自嘲轻声干笑两下。将衣服翻转一面再烤,却看到刚才落在地上的物什。 捡起来一掂,是个素色小袋子,平时放在衣兜里的东西。袋口打开,底部还是湿的。一眼便能看见里面全部。原来自己送与他的那颗莹蓝色的石头他便是随身放在这里面的。还有一块翠绿色的暖玉,不二仔细看了,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再有就是一团像是被油纸包着的什么,将它打开来看,不二竟是愣了。 感觉怀里人颤抖得不若刚才那般厉害,又闻到一阵奇怪的味道,回过神来,手里的衣服竟被烧掉一小截去。赶紧打灭,喃喃道:“呐呐,手冢,我算是你的救命恩人罢,所以不小心烧坏你衣服也没什么关系的。” 怀里人自然没有回应,不二便再挑起衣服自顾自的幽幽道:“唉,我若是早知你晕船或许就不会答应英二了,其实你若与我们分道说不定就不会受这牵连了罢?说到底我是害了你还是救了你啊?也不知英二现在与大石在一起可还好。我们现在也处境堪虑……”说到这里,怀里人动一下,身体还是烫得吓人,却不抖了,不二见状竟轻笑起来:“呐,手冢,你有一副极好的身材呢……啊,衣服好了,嗯,虽然可惜还是帮你穿上吧……你不是没力气吗?还乱蹭,喂,别蹭了……”将怀里人安抚下来,快速套上衣服,自己才轻吁出一口气。 将昏睡的手冢安稳下来,不二望向洞口,忙了这么些时候,才发觉外面早已放光。 不远处便是水面,波光银粼细碎,是个难得的春日早阳。 白衣人低头向手冢:“呐,手冢,我昨日没说错呢,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今日能看得到水上日出。”微微一笑,站起,忽才觉到手脚酸软,胸口上也是一阵疼痛,想起昨夜也受了裕太一掌,只是感觉无甚大碍。 出洞在附近绕了一圈,探定地形方向。昨夜天黑,情势也是危急,只是想到要尽量将二人安定下来,没想现下了解的形势竟是比想像中险上一些。 这俨然是座孤岛,竟还让自己猜对了。既是如此,那沿路便没有船只,即使有怕也要等上些时日,一时半会是脱不了身的。好在这岛上还有些野兔野果用以充饥,也发现几味好的药材。 再沿着小溪往里面走,发现一个天然温泉。空中氤氲着雾气,绕了石头缥缈显现眼前。思付一番,这里竟是一个疗伤的好地方。当下拨腿急奔回洞里。 才回得洞口,便听到有声音不对。不二心下一慌,急步奔至手冢身边,吓了一跳。 只见手冢此时面上哪里还有血色,豆大的汗珠顺了面颊淌下,嘴里已是无意识呢喃着“周助”两个字。 “手冢,手冢,我在这里。”抱起他上半身,惊觉才一刻钟时间不到,身体已是冰凉着发抖。不二强定了自己心神,抓起手来探脉。 手冢此时只觉浑身一阵冰,一阵火,又如万只蚂蚁在啃噬肌肤一般,想睁开眼睛却又无力。感觉自己已被那股熟悉气息包围,心里才一定,胸中却是一股血气冲出,随即便真正失去知觉。 不二眼神一凛,看手冢从口中不断喷涌而出的血色,手中极快,翻出放回手冢身上的那个素色小袋,拿了那颗本应是微微泛蓝色的石头来看,只见那石头哪里还是原本的微蓝,竟通体透红,发出阵阵浓郁香气。 不二缓缓将手冢身体放下,站起身来,只是冷眼看他脸,一时竟未有动作。 半晌不二才开口,声音轻缓冷冽:“你若是信我,也不必受这苦了,现在如何还要救你?”想起那日在不动城中,摔空碗一事,还吓着一个小婢。不二面容上竟带有苦色。 那时不二跟手冢提起他已中蛊毒一事之后,便未再提。早在那次收碗时发现手冢其实并未喝药却将之倒在墙角雪地里,留下一个空碗之后,便决定跟他耗上一耗。之后解蛊毒的药每隔五天便送去一次,他哪怕是喝过一碗,蛊毒也不会在此时发作。而照这种情况来看,他怕是一碗也不曾喝过罢? 想起当时要与手冢一路的起因,再看他口中喷血不止,已经染湿半边衣裳。不二冷笑道:“药师中在你身上的毒,竟引发他中在你身上的蛊,怕是他自己也不曾料到罢。而迹部说不定还不知情呢……”声音停留半晌,再起时已是轻柔:“还未到苗疆,而在这荒岛之上,不救活你,我会无聊的。”话才说完,又听到手冢口中喃喃,俯下身去听,竟还是“周助!”二字。 表情似是遭了雷电一怵,不二微张嘴却并未说话。将手冢身体盘好,点了各大要穴,才再道:“今日只能用这种办法救你,日后……”想了一下,从怀里摸出那随身的小壶,掀开壶盖,有轻声烟冒出的声音:“连它都因为你身上的毒兴奋醒了!”那壶中的小蛇已经转醒,壶周围有蓝色烟气。将小蛇利齿放在自己手指上一咬,再伸到手冢嘴里。 马上要开学了,不能常来了~~~ 大人们多提点意见吧,某上好改进啊~~~ 21 手冢幽幽转醒已是几日以后。睁眼便是一团云雾缭绕,身体像陷在暖的棉花堆里。 微微一动,觉得全身酸软无比,力气也使不上来。这一动也让他看清了自己是泡在温水里,周围是露天的林子。全身仅有的那点力气也因为自己刚才乱动而消耗掉了,不得已跌坐回去,闭了眼慢慢回想起来:沉船,荒岛山洞,紧抱住自己的周助,一阵剧痛醒来后……周助不见了! 心里一紧,刷的睁开眼,周助? 不知哪来的力气,他竟撑了手边石头,缓缓站立起来。这一站,全身力气又消耗怠尽,再闭了眼,吐纳理顺气息,想平复心绪,无奈脑中却一直在念,周助去了哪里? “啊,你醒了!”声音从侧后方传来。手冢身体一怔,心中却像有久悬的大石块安稳落地一般。费力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那微笑的人儿,不二周助! 不二伸手将手冢按回温泉里,道:“你身体重伤后又浸了冰水,若不将这寒气去掉,纵是你功力再强,日后也难保不落下什么顽疾!” 手冢再次坐入水里才惊觉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全身热度也从刚才被不二按过的肩头缓缓散开。本来是尴尬的瞟一眼正在侧边升火的不二,却发现他也正微笑的看着自己,不知为什么会身体一歪,竟“咚”的一声栽到水里去了。 不二“呵呵”一笑,放下柴火,让手冢就着自己力又坐起来,道:“呐,手冢身体很虚啊,要多调理休息才行。”手冢“咳咳”两声,“嗯”了一下,便闭了眼,像是静心调理一般。 不二只是微微一笑,知道手冢身体已经不发热,面上却有潮红是何来由,当下也没意思要点破,又踱到一侧,只轻轻一抬木柴,那火便噼里啪啦燃了起来。支好架子,旁边有个破的瓦罐,是从水上捡到的,正好用来熬药。 “呐,手冢,等这药好了,你就可以起来了。”话说间,不二已经来回消失又冒然出现了几回。手冢虽是闭了眼,凝神吐息,却仍在感觉身边那人的气息,不知他跑哪里去了。等手冢调息得当,已经可以不费力便站起时,不二也停当下来,道:“药好了。” 衣服在不远处,伸手却是够不到。看那笑的人并没打算帮他递过衣服,无奈一咬牙,从水里跨出一步,扬眉道:“周助?”不二本来也只是抱了看好戏的心态,只想耍耍他,谁让他无条件任劳任怨照顾他这么些时日?却不料手冢竟还真的站出来,当下心里讪讪一笑,面上不改,还是直盯了手冢看,两人竟较起这个劲来了。 手冢再扬眉“周助?”不二才刷的转头,轻声道:“都是男人,况且又不是没看过,呐,手冢还害羞呢?” 手冢本来趁机快速套了衣服,听了这话,身子一个不稳,差点又栽水里去了。 药递入手冢手里时刚好可以入口。看手冢犹豫的样子,不二了然几分,道:“这只是调理身子的药。” 手冢不好再多说,扬头慢慢喝下,又听得不二道:“手冢昏迷这几日,嘴闭得死紧,非得要一口一口喂才行。”听了这话,刚到喉头的苦药差点呛出来。本来想问是如何一口一口喂的,转念一想,莫不作声。 不二面上微微一笑,也看不出什么来,接了空碗,任手冢再调息半晌,便扶他回山洞。他这几日都在忙于整个荒岛的跑,还要照顾手冢,地上那片血迹还没来得及处理,说是处理,不过也是拿旁边的干草盖了。手冢看到那滩血迹,只当是拨暗器时血流不止造成的,那日没顾得想那么多,现下也不问。 那难血迹自然是那时手冢蛊毒发作时从口中喷出的,手冢自己没了印象,不二念及那解蛊的方法只道手冢右掌的毒伤已解,便不再多说。 不二让手冢坐定,再挑了些果子递与他吃了。有食物下肚,虽不甚解饿,却也缓了腹中饥肠漉漉。抬头扯出一个微笑,却听不二惊讶道:“呐,手冢,你居然笑了。” 手冢抬高眉,不二又道:“我还道你从不会笑呢!昏迷时也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的表情。” 手冢再微微一笑,凝视冰蓝色双眼,轻声道:“谢谢!” 未料到手冢会这样说,不二竟一时答不出来话,避开那琥珀色眼仁,暗自想道:莫不是蛊虫入脑?才想到这里,又听手冢声音传来:“我若太过大喜大悲,会头痛欲裂,心口发闷。至十四岁时失去记忆后便是如此。” 不二更加未料他会说出这些话来,坐到他对面问道:“你十四岁时失去过记忆?”才问完便觉得有不妥。这些消息若是传到江湖,少不了会有流言动荡,手冢竟将之如此轻松就说与了自己听,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不过也想不了那么多,只是仔细听手冢缓缓道来。 “其实事情也极简单,十四岁时一觉醒来不记得自己是谁,神大人和龙崎师傅站在旁边告诉我叫手冢国光,从此是青学的掌门。于是接任掌门的同时便跟他们学武功,好在我似乎有较好的底子,学起来也不费劲。只是每当我大喜大悲或是似乎要想起什么来的时候便会头痛欲裂,至此便成了江湖上人称的冷面!” 不二脸上微微一笑,听了手冢刚才结尾的“冷面”二字,音调上扬,本来想笑出声来,却思及另一个话题,脱口而问:“你十四岁时?那便是十年前?”。 “嗯!神大人和龙崎师傅也只是教了我一年功夫便未再教了。” “你说的神大人和龙崎师傅可是当今朝中左右丞相?” “是。”手冢顿了顿,望眼不二,再道:“不过龙崎师傅已经很久未管过事了。” 不二并不理他后面说的那句,只道:“神一直在插手三大门的事罢?冰帝倒也罢了,如今看来立海和青学似也受他控制?” “并不是控制,青学如何能受人控制?”口气有些严厉,看了眼不二,缓了缓,道:“三大门和睦相处,武林上也少些腥风血雨。” “啊,对不起,是我问太多了。”不二轻轻一笑,缓了有些僵硬的气氛,再道:“呐,手冢也乏了罢,再休息一下,我也去采些草药。” 手冢本来也无意说得太多,只是不想不二误会他对人态度冷淡,现在一听倒也真有些乏了。倒头闭眼调息养神。不二一晃眼便出了洞口,握紧双手才勉强止住自己周身寒气,嘴里念道:“十年前……呐,手冢,若是能出了这个岛……罢,天意巧合,行一步便算一步!” 这一贴真的是寒假里的最后一贴了,下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 不得不承认,某上有些贪大,这篇文的构思和写法都有些贪大了,一时半会儿是收不了笔,结不了尾的,但是放心,只要还有人看某上的文,誓死也要把它写完。 还要恭请各位大人看文仔细一些,每一句话,每一个提点,都绝对不是空穴来风,那个叫伏笔啊~~。唉,想起某次有几个大人都在问灵门是什么的时候,某上真是欲哭无泪,伤心欲绝啊~~ 当然还有感谢各位大人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其它的不细说,这里某上要指名南野秀儿大人,是你把偶带到神界来的啊,为什么来了之后又对偶不闻不问~~伤心呐,欲绝呐,秀儿大人~~~你再怎样也给偶回个贴吧?~~~秀儿大~~~ 另外有大人说某上这篇文写得太武侠了,某上想在这里解释一下,武侠的东西也并不是不美的,想当初某上为了体会金庸他老先生的行文流水,单是神雕侠侣,便读了不下二十遍,其中精采的打斗场面更是不少于三十遍,但是越读便越觉得那不是在打,而是在舞。各位大人之所以觉得太武侠了,只是某上的功力还不到位,并不是武侠不适于同人。笑~~~ 好,JM们,新学期开学咯~~~(真不知道还高兴咋呼个啥~~~) 22 手冢虽是闭了眼,却觉并不安稳。朦朦地睡了一阵,惊觉自己多年来的心如止水似乎被什么搅乱,来不及细想,不二的脸已经浮现在脑海,被这想法吓了一吓,睁开眼不二正从外面回来。 想是才洗过,头发还湿漉漉乱搭在一起,水顺了往下流。 不二见手冢坐起来,走近笑问:“现在感觉好些了罢?” “好多了。”手冢答。山洞里光线并不太好,也没点柴火,刚才不二站在洞口的时候还能趁着月光看见,现在却是看不清了,只觉不二往自己这边过来。 “再休息两天,外伤就能全愈。”声音里隐隐透着笑意,吹燃火揩子点好柴火,不二转头看向手冢,发现那神色有些迷离,轻轻一笑,道是手冢眼神不好,不再说什么,只是挨了他身边坐下。 一时间,二人无语。手冢微转头看向被火光拉远印在壁上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嘴角轻轻扯动,听到身边那人缓慢的语气说道:“呐,手冢,没有睡意了吧?也是难怪的,你昏迷了好几天呢!” 手冢“嗯”了一声,就听到不二轻缓低沉的声音又道:“原来手冢并不是个天生面部表情僵硬的人,先前我还错怪了你。”瞟眼依旧无表情的手冢,夹了丝笑意:“或许手冢在十四年前还是个贪玩,捣蛋的男孩呢!可曾调查以前的事?” “调查过,但是每次无意间都有人暗中阻挠。”手冢出声道。 “哦?”声音里轻扬,似在思考什么:“原来是这样!”既是连青学掌门要调查的事都能被阻挠,那只能说那个势力绝不比青学差。脑海里闪过一双眼睛,就听手冢的声音响起:“这次是受了神大人的委托,去灵门拜送英雄贴。” “哦,是这样。”语调平平。 手冢无意听出不二语气里有什么不对,忍不住再问:“你真是灵门的少主?” “呐,之前我也承认了啊,手冢为什么不信?” “……”手冢不语。不二自然知道手冢为何这样问,灵门是十年前便无故失了踪影的门派,在江湖中亦正亦邪,还有说是皇城里在江湖上的眼线,无论是什么身份,都是极为尴尬的存在,而如今三大门发出的英雄帖中居然有灵门,这如何都让人生疑。 “呵呵,我是灵门少主会让手冢为难吗?” “不会!”轻瞥一眼不二,手冢吐出两个字。 “那便是了!”不二笑开,心中似舒展开些。同样心情也在手冢心中生起,不禁再向那笑着的人儿望去,那人也正望向他,二人目光相撞,竟都移不了眼。 这之间的流动,一时间竟如水般轻柔又如火般炽热,万种思绪在胸中纵横开阖,挡也挡不住的涟漪涌动。 我知你心绪如斯芜杂,你又可知我胸中感叹幽幽。 只是,可知这天下,容它得下? 不知是谁的眼神先转了方向,也不知是谁再另起话题。 没有尴尬,也没有释然。 一个声音依旧笑意昂然,另一个语气也一般平淡。 谈的是些琐事,也是些江湖上的密事。便在两人无意中毫无芥蒂地说起。 “他小时候很是要强呢,容不得别人半点欺侮。”笑着的人声音中带了些宠溺。 “后来呢?被别人打倒在地上。”接话的人也禁不住声音上扬。 “还要哭着喊着打回来……” “你很疼你弟弟。”手冢再次直视他的眼,那人眼中的笑意温暖而深沉。 “嗯……呵呵,可惜现在要救得出他,很难……”一时想到什么,面上虽是微笑,却掩不了的心情下沉。 手冢思虑一番,道:“那圣教与灵门有过节?” “圣教本是苗疆的大教,灵门虽出自苗疆,却从未想要与之一争高下。”不二敛去些许笑容,道:“就我所知,与十年前便大小争执从不间断,却不知这次会闹成如此。” “十年前,便是灵门无故从江湖中销声匿迹之时。”手冢心中突的闪过一丝白光,有什么东西盘在脑海挥之不散,却又抓不住,不觉头颈有些扯痛。 “是啊……”不二浅浅一笑,发觉身边人神色古怪。手冢看到不二眼神中关切询问,微微摇头,示意没事,便道:“那十年前,灵门还是在中原的。” “那是啊。不过我自小便在苗疆长大,以前只到过中原几次,见过父亲的面也不多。”微微一笑,一脸释然。手冢看在眼里却突然觉得不是个滋味,他听过灵门的传闻,说的是前任门主不仅是皇城里派高手暗杀,江湖上以前得罪过的人当时也明里暗里插上一脚,将那门主逼死六角山庄。后来不久,灵门便消失了。那是一场腥风血雨,三大门是当时的领头人。死伤虽然不多,却搞得人心惶惶。那死了的前门主便是不二的父亲罢! 手冢还想再说什么,张了嘴却吐不出半个字来。不二知他心思,还是浅浅一笑,便云淡风清的将气氛带了过去。 是夜,风声大起,外面漆黑一片,只有浪花扑岸。 洞里渐渐停消了对话,只听得噼里啪啦的柴火燃烧,不二最后将短柴扔进火堆,便再铺了枯草,与手冢各自躺下歇息。 第二天果然是个大晴天。水面彩光微荡,一片一片鳞光,离离合合。 手冢竟比不二早起。看熟睡容颜,虽不忍叫醒,却终是叫醒他一起出去看了日出。那白衣的人儿还是懵懂的表情,见了这般景色,才禁不住轻叹。 手冢揽了才睡醒的人,知他此刻最是迷糊。 不二无意瞧见那人面上酡红,迷糊脑袋中,思量着是辰曦的火光染成的么? 哦呵呵呵,偶回来了,终于出新章啦~~~~~ 各位还记得这篇文文吧?要回贴啊~~~~~~~~~ 23 再过两日,手冢伤势果然大有好转。这日,暗自运气已觉身体无恙,不二不知又出去在忙些什么,便独自起身外出。踱到那日醒来的温泉边,虽已是初春,这岛屿之上却依旧寒冷,尽是萧冷之色,一时兴起,折了树枝,倏忽间便有细枝乱颤。只见地上碎叶也有了乘风之势,渐起渐沉,飞身所经之处,竟全部都环住身形,却终是沾近不了。 手冢此时只觉多日未有舒展,如今一番吐纳,淋漓畅快,胸中郁结霎时去了大半,舞得忘形,竟连那远边的温泉水也缚着渐飞起来,绕了晶莹于身边沉浮,凝气纵横。 星星点点,迷离闪烁…… 如灵如魂,齐齐靠拢,却又敬畏…… 一袭白衣胜雪便站定在不远处,未想打扰那暗里劲涌,噙了唇边笑意,直直望去。暗笑适才初回洞里不见了人的惊慌,现下再见那人却是风发如此,不觉眸中绕上暖意怅绵。 那本就不是池中之物,如今只不过是折了羽翼的大鹏,如斯星目剑眉,如斯流光溢彩,终会风采绝世…… 正思忆,只觉一阵疾风旋来,一隙之时,已是不觉举手去接。 跃出几丈才站定,那人已是背了手,静静待着。 四目相对,流转之间,各自心头一瞬激流…… 从那眸中瞧出些心思,瞧出些恍忽,更瞧出些沉潋如海,顾盼间,清风绕指而来,不觉时,那人已是笑意盈盈,夹了丝狡黠,逼身而来…… 那身手轻灵如燕,如何能抓得住一角? 那劲势冷凛清彻,又如何可明了半分? 二人心头不再作他想,只是对手该以全力相待,便未保留。 弹指间已欺近软穴,却又灵巧闪过。 那青影是一把锋利的冷剑,那雪衣便是轻柔的暖风。 那皓白幻作冲天的清啸,那暗影变就随行的剑哨。 这般纠纠缠缠,跌跌撞撞,这般无声暗涌!绝非只为一时冲动? 只是转瞬间,风停影消,小雪初晴般面容便毫无预警再次扬起,有声音幽幽轻吐:“呐,大伤未痊愈,待下次罢……”只是白衣飘飘,似从未移动过! 手冢只轻瞥了他,神色不觉放柔,应道:“好罢!” 于是二人走近,再近,却是道不明的心思…… 手冢只道不二这几日是出外,却是不知他到底干了些什么,现在一看便明白了。 岛屿那头有珍稀草药,更有坚韧的草藤,这几日食的药膳想是从那里所得,而草藤却是结成了一扁尚未成形的小舟,有些松垮,有些差参,更有些奇异,任谁都没见过那般枝条排列凹凸差别如此大的舟…… 是以,手冢只轻扯了嘴角,眼神询问那人。 只见那人神色跳跳,轻咳一番,才开口说道:“嗯,我只能做成这个样子了……” “这或许还是你做得最不错的一个!”清冷声音说出这句话时,那人只是略有惊讶抬了眸子,随后还是淡定一笑,略过那丝戏谑。 “那……手冢来做做看呐!”有丝不服气,睁眼笑了,道:“或许手冢还不若我呢!” “好,只是……”语气中略有停顿,待那人接话。 “只是什么?”那人果然上当。 “只是若我是做成了,那又当如何?” “能当如何?你若做不成又如何?连游泳都不会的人,能做得成船?” 无意中竟看到若隐若现的笑意,从眸中散开,微微荡到面上,鲜见的涟漪,直直撞入心扉…… 于是便有了那往后的约誓,一叶扁舟,牢牢牵引,沉浮跌宕,一生一世…… 你可知这无心应允,便是那逆天的情结,纵是深渊,我也甘心下坠?纵是前仇,我也情愿放下? 那你又可知这真心试探,便是那永劫不复的苦难,纵与天下对敌,我亦无悔?纵是流离失所,我亦畅然? 只是,这中间可曾料到那许多的磨难…… 因了那一个字,你我不惜逆天而行,不惜丧失所有,只除了,眼中的对方! 而现今,二人却是一筹莫展,如何能离开这岛屿? 不出一天,手冢所做舟便成形,只是再如何牢靠,下了水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往哪个方向走,是该顺流还是逆向,又能走得了多远?这些都不得而知! “呐,手冢,不如猜个方向罢!”白衣人还是轻松笑着。 手冢却是不理他,拿手试了水向,做了后却不知还能做什么。听到身后轻笑声带着叹气,才转过身来,道:“如今你我已经不能再犯险了!”只说了这句话,不二却收了笑容。 知他是何意思,脸上一热。虽是不曾点明,却也差不了那一层薄弱阻碍。 于是轻咳一声,再道:“那,现在天色也已晚了,万事待明日罢?”见手冢起身,才再道:“或许,不急着这一时,今晚便有人顺便路过,救了咱俩!”明显的说笑,手冢无奈看他一眼,道:“若真是如此,便承你贵言了!” “可别不信!”不二偏了头,似思考一般想了一想,道:“呐,预感,预感懂么?” 预感么,懂啊,初遇那时便懂了,自听到那番乱弹琴的调子,见了月光下那抹怡然身影后便是懂了…… (哦活活活~~~~,这次进步大啊~~~~ 亲们还敢说某上没写感情戏么?哼哼,要是敢说,偶哭给你们看~~~这可是憋了好久,才写出来的~~~) 24 “周助,你再玩火,我们今夜可能就要睡露天了!”无奈的声音扬起。手冢表情里闪过一丝纵容。那人哪里在为火揩子用完了而担心呐,明明就是正玩得不亦乐乎。 从刚才回到洞中来,不二便又开始了起火。在这岛上虽然吃不到往日正常食物,却也有天然野味和药膳充饥。 不二身上带的火揩子只剩零星火点,却还是不死心的想要吹燃!火星便四处乱飘,周围全都是干草,那人竟没发现么。手冢站在一旁,踩灭火患。 “呐,我没有在玩火!”戏谑笑脸从那契而不舍的未点燃的木堆里抬移起来,撞上那严肃的表情,扑哧一笑轻笑起来:“啊,还是说手冢要来点火?” 僵硬便在那冷面上更加扩散开来,不自觉剑眉一牵,道:“我来!” 不二便乖乖站起,垂手立于一旁,表情好不委屈,眼中笑意却是奸诈,手冢瞧在眼里,心中再叹息,唉,这人呐…… 早已不觉自己与心中的这人呐相处多日变得爱叹气了! 待到火势燃起,又听不二声音:“呐,这火是手冢点的呢!” 扬头询问,那人却移了眼,火光印红脸颊,闭了嘴,仅是笑着再坐下。不解不二为何这般举动,手冢也依了他坐下,自觉拿眼直直看他。 眼神左移右荡,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干嘛这样瞧着我!”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有点怪!”手冢还不转眼,心里讪讪,瞧不得么? “呵呵,有什么怪的!”凝眸撞入冥色深幽,暗吸一口气,道:“不过在想些事情罢了!” “想什么?” “想要何时才能出了这岛!”终是敌不了他的黑眸咫尺,微微一笑,看向洞口。那边天色已黑,又有风起,看不了景色。 “……”手冢也是不语,半晌才答道:“你适才不是说今夜便有人来么?” “呵呵,你还真信我的!”笑声响起,那股无端的凝重之气便转瞬而逝。 “我为何不信你的?”也有轻笑,不二看时,只觉是掬了一捧清雪,明堂沁亮!原来他也能有这样心绪。 而你又可知,这心绪便是由你而生? 对视间,又有些许不明于周身流转…… 手冢不明为何会道出那句话,心中只有个声音反覆轻问,我真能信人么?他便是我能全身信任之人? 不二只是瞧他,恍若才意识到二人刚才的对话,白衣清寒,带上道不明的茫然笑意,抬眼,便欲问出那句话,你愿全然信我么? 最终却是没问,只因那逐渐近了距离的眸,掺了更加道不明的情绪,教人噤了声,直直想要张口,却是干涩哽在唇边…… 笑意自氤氲双眸淡去,多了丝惊慌,想要往后抓住什么,却是动不了…… 脑中乍开的是星芒雪沫,聚不了一起,一片闪烁耀眼的光…… 在手冢眼中,那抹嫣红却成了万卷诗书中的一笔浓重,刺目到另人怆痛,只想要能揉成雪白,才能平复心中那些悸动…… 于是,契合便成了自然,当渗透加深,一切变得理所当然! 你我其实早就懂了,只是当捅破那层禁忌,才了然,知道是这般叹气如兰、甘愿沉溺! 于是,更加深入腹地,翻卷,搅乱……陌生的,却是本能的纠缠…… 只是…… 呼!白衣胜雪的人儿,大大吸气,才能救活过来。不觉自己泛滥了红潮,不知该是瞪着那人还是…… 那人也是一样,是该瞪着推开自己的人儿,还是…… 呐,你说句话啊! 该说什么?…… …… 早知这般尴尬,还不如适才不要推开来得好……只是,若是……赧色飞起,脑中思绪已是转不开来…… 这飞霞,染上玉色,同时,惹笑一抹不经意扯动…… “啊!”那雪样的人儿却在此时惊叫而起! 手冢惊得也是一跳,跟着站立起来:“什么?” 不二却是“嘘”了一声,聆声而听。手冢眉间一紧,不解,却还是仔细听去! “呐,呐,听到没?”睁了眼,闪过光芒! 清冷的瞳子再不平静,荡了细碎,开口来道:“听到了!” 才回答,便被牵了手,飞奔出去! 洞外是一片漆黑,无星无月,只有风浪大起,扑面而来!那渐断渐续的声音夹着劲风,被冲得断断续续…… 运了气去喊,却仍是敌不过那自然界的强硬,无奈…… “手冢!”仿若抓紧他的衣裳,那水面上的人便能听得到! “周助!”却是回握着他的!只是不愿那暖玉的手冷却下去! “怎么办?”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黑暗中望向那人。知他一定也在凝视自己,心不觉安了,回望那洞口,明明灭灭的火光,不足传得那般远! 火光,火光……火光? 刹时想到什么,只觉手冢也是手里一抖,沉沉声音传来:“周助……若我们出去了……”虽近,语言却是不完整!只是现在要那些完整又怎样?只要你我明白已足矣! 重重“嗯”一声,是凝重,是宣誓,是一旦十指交握,便不会再放手的决心!再“呵呵”轻笑一声,道:“呐,国光,烟花果然能为我们指路!” (这一章啊,感情戏不少了啊! 要是还有大人说感情少,某上撞墙去了,不要拉偶!) 25 那日,彼此之间揣摩的游戏,如今,却成了救命符! 于是便有暗黑天宇,突发的星火闪烁,不正是那指明的道路? “呐,果然得救!”火花迷离耀眼。不二望向不知名的江面,不觉已被那人环住。 “你是早已料到吧?”那人嗓音便近在耳后。 轻轻一笑,摇了头。前面是烟花,烟花那头依然未知,只是这边两人却在当口做了那日尚未真正完成的事,趁了火光相视一笑,一向风清云淡的人也免不了叹息一声! 一声叹息,才觉被环得很紧。 “嗯,是六角山的歌谣呢!”多了几分不明,火光印入幽幽瞳心,缓缓轻道。 手冢却是忽觉口中多了凝重,唇齿之间辗转,才沉声应道:“六角山庄!”心中泛起苦涩,纵是再过忘怀,怕也是他心中的深埋的悔意罢!只因传闻中,那人死时,身边无半个亲人!无暇转念,手上已是将他环得更紧! 无声…… 直到终有人影登陆,烟花还未燃放完…… 褐色无边,风浪晚,临江而立,细细听来,江面上竟有渔夫谈笑,抬眼望去,山腰上依旧雾重烟轻,此番景象!白衣胜雪的人,手里抓了什么物什,再踏步缓行! 既无心赏景,也不急着前行,于是便这般悠悠! 那人本来想要一同去,却让自己用重伤未痊愈的理由挡了下来!回想当时他的一脸不快,捉弄之心陡生,将一直围了自己转的小家伙们全数推给那人。 “不是说我重伤未愈,这帮孩子我带不来!”只差了咬牙切齿,却对一脸笑意无奈! “无妨,国光你的表情太过严肃,要多笑,该跟孩子们多些沟通呐……”话完已经飘然离身。心中暗想,那群孩子该说是心灵纯真呢?还是不畏寒冷?居然跑到那人身上去了。 才想完,手上便被人捉住,手冢已是不知何时到了身边,放低声调耳语:“你这些天都去了哪里,嗯?”似是不经意的一扫。 身体一瞬僵硬,暗自咬牙,轻轻避开后,已是展开了一贯笑脸:“既是六角山庄救了我们,便有义务帮忙做些事吧?” 这回总算换了手冢轻易放人,他也听说六角的老庄主身体染恙(汗~~~六角的那个老爷爷,原谅偶吧!~~~~~~),到现在都还不宜见外人。不二的医术,自然成了一剂续命良药!早知道不二与六角关系匪浅,如今看来却有更甚。 自被救那日,手冢与不二独处的时日便不多。手冢有青学的事要办,与大石取得联系后,决定十日后再动身去苗疆。不二也是成天忙里忙外,至今已有七日了。 差不多交待好了青学的事宜,手冢这边却被一群孩子缠了身。这六角的孩子多得稀奇,也闹腾得厉害!不二在时倒还好,若不在,纵是手冢,也难以做到面不改色了。而那人却说什么“要有童心,保持微笑!” 思及此,说这话的那人已经站在山庄门口。瞧见有人正从里面冲出来,开口道:“剑太郎,什么事赶得这么急啊?” 急冲冲的人滋溜一声又转了回来:“你可算回来了!老爷爷醒了就叫人到处找你!”这说话的是个大嗓门,也是个急性子,话未说完已经又转身引了不二往里走! 不二由了他带路,心里舒口气,总算是醒过来了!怕是再不醒,自己也回天乏术了。那老庄主十天前突而昏厥,幸得门下弟子机警,未将这消息外传。不二跟上几步,道:“怎的老爷爷一醒就叫我?” “周助!”前面的人稍顿一下:“老爷爷要手冢国光在明天之前离开六角山庄!” 心中一愣,不由冲口而问:“为什么?”问了却后悔了!前面那人没答,自己也一路沉默。不觉时,已然到了。剑太郎思量一番才再转身一笑,道:“大帅兄明日便赶到!” “嗯,好!”也递去一笑,知这热情的人无声关心。示意自己进去了…… 从那边回来,不二还未踏入别院,便听得稚嫩孩子的笑声! 孩子的笑声自有一种传染的暖意,微吸了一吸,终进了院子。 入眼的便是让人啼笑皆非的场景,原来那往日帝王般的人物也敌不过顽劣孩子的攻击,只见那人哪里还有半点从容?虽依旧是冷着一张脸,却是任两个孩子挂在一左一右,另外还有小小身影围着转圈圈,像是在玩着什么游戏。 孩子最先看到进门的人,笑着跳过来,大声嚷嚷:“周助哥哥,那个冰山哥哥一点都不好玩!你陪我们玩!” 伏身抱起孩子,问:“那个冰山哥哥怎么不好玩了?” 话才问完,那人一眼怨气扫过来,却是惹来孩子更严肃的指控:“让他藏起来跟我们玩躲猫猫都不干!……讲笑话给我们听也不干!……还有,还有……” 孩子把一天来的指控不厌其烦的一一例举,笑着的人抱了他挨着那人坐下,似是没感到周边气氛的欲加寒冷!对适才也在院子里的另一人笑笑,算是招呼,心里暗笑,这种场景怕是真的难得见到罢,树希彦也在,不知那人能忍到何时…… “呵呵,小上呐,我们也该体谅冰山哥哥,他是怕他讲的笑话太冷,冻坏了可爱的小上啊……”不二轻轻一句便安抚了孩子。 “哦,原来是这样!”孩子恍然,心中同情,对那个只会讲冷笑话的人递去同情一笑。甘甜却换来那人对着不二的蹙眉,笑着的人依旧没有看到,松手放开在自己怀里的孩子,任他又去绕着那人转圈圈!转头去问在一旁一直看着的人:“树怎么来了?” 树希彦习惯哼哼两声,道:“我来接他们回去,也才刚到!对了,周助,老爷爷醒了!” “啊,我知道!”不二抬眼一笑,左手不经意一握。 “哦!”树起身,道:“为什么孩子们还不想回去?” “呵呵,他们喜欢跟冰山哥哥玩呐!” “为什么我觉得手冢很不高兴?” “没有啊!”进门后的第一个正眼,终于转过头去,问:“是吧?国光?”那人不答。 “为什么周助要住在这里,以前都跟我们一样住在东院。” “因为这里的风景也很好啊!” “为什么手冢也住这里?” “因为他也喜欢这里的风景。” “为什么我觉得手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不一样?” “有吗?呵呵……” “为什么你看手冢的神气跟以前不同?” “呵呵……” “为什么呐?” “嗯,那个……”笑着的脸上有一丝窘迫…… 26 若说孩子的天真也能使人无奈,不二现下便是在这样的处境了。 只因那唤作小上的孩子,停下绕圈,偏着头望了几个大人一会,依样学样,软语递出一个问句:“为什么昨夜我听到有笛声来看时,周助哥哥被冰山抱着?” 眼见那笑着的人已然挂不住了,手冢才起身,冷声问:“小上你何时看到的?”语气是想要温软些,不过终是让人寒从足起。 小孩对这免疫,树却莫名看了对面那噌的一下脸红了的人,不解!心里想快速离去,反射性却递出一句:“为什么会抱着啊?” 这下,窘乱更甚,那人怕已是红了全身,手冢对树道:“你不是要离去吗?” 再无旁人,手冢才真正松了气! 转过头时,红脸的人已经呼呼瞪了自己,只听他微一拱手道:“呵,手冢掌门遇事不乱,果然好风范呐!” 听的人却叹不是,笑也不是,开口道:“只是若下次不再让人看见便是了!” 那人却似是想起什么,正了色:“便是看见又如何?” 这回换人愣神,才道:“罢,还能如何?”相视,想要送去难得一笑,却见那人偏了头,进屋里去了。哪里会放得过那一闪而逝的神色,心头微怔,脚下却不慢,急步跟了进去。 屋里白影一闪,已是到后面的一间小房。那里原本是个废屋,不二几天住下来,让人微微收拾一下,便是间简陋的药房。手冢才跟进来,那头身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知他此时最好不要打扰,只在一旁静静坐下。 胜雪衣袂飘飘,那人认真的样子,噙了笑,更是……心里念里,全是白色的影,全是笑的人,只是那人虽依旧面上笑意盎然,现在似乎却有气在心头上,疑虑他仅是为这种事能气到这种程度么?再望去时,展笑的眸子却不知何时挂上些许愁丝,揪得心里一紧! 忙了有一个时辰,那人才停当下来。手冢也是静静坐了一个时辰,不二抬眼去望时,本就不爱言笑的眉眼,更是蹙着。心头跟着一蹙,却强了神,走过去! “呐,脱了上衣躺到那边椅子里去!”此时才看到不二手里端了青色小瓷碗,虽也是透明的水体,却是不同寻常的晶莹剔透,丝缕草香便散了出来。即使不解为何要这样做,手冢还是依言。 “你体内怕其他余毒未清,伤口虽已结痂,还是多防着点好!”解释中已是缓缓用棉布沾了液叶,触及左肩上曾骇人的伤处,轻轻一揉,淡淡幽草便化作迷魂香。 只是这迷魂香似只在那躺着的心猿意马的人身上起作用。不二却是递去不解一眼,淡淡一问:“这是难得的痂伤祛毒的病,手冢掌门大可不必疑防。” “哪里会防你?”手冢无奈一叹,这点暧昧心思,那人却是不懂? “是么?”轻一应声,心不在焉。 手冢却是再忍不了:“周助,你今天有事!”话说得直直,教人一愣,遂再展了眉:“呐,被看出来了吗?” “到底出了什么事吗?”止住不二动作,自己揽了衣服坐起身。 心头苦处难以出口,却仍是笑开了眼,故意带着戏谑神色:“是在担心手冢这身上的伤呐,青学的人知道是从何而来,还不把我视为霉星?” 手冢哪里能这般唬弄,他与不二之间,虽相知时日不多,却能清楚感应对方心绪,这番相通,多了几分怨念相缠,也明了几分各自思绪。只是…… “你定是碰到什么事了,莫要瞒我!”已是正了色,肃了神,不二只觉一股气势来压,却窘窘躲避不过。 “呐……”终于抬了眼,敛了笑,望进去的却是熠熠生辉的眸子,眉是斜飞剑,唇是冰履薄,来不及叹气,又是差点痴了。急急转过眼,不敢去正视,才轻笑:“国光说在这六角山庄会碰到什么事?”称呼已转了过来,虽是瞒得了其他人,却听在手冢耳里,还是有无奈怨叹。可他不愿说,也只能罢! 正想着,那人已是亲自动手褪了伤者上衣:“药还未擦完,忙什么?莫要负了我这些天来苦苦觅来的良药!”经他这一说,手冢才想进适才不二进门时,手里拿着一枝草枝,貌不惊人,不二说是良药那便真是良药了。刚才忙忙碌碌,成果便是这一小碗清水。想到这里,手冢再开口:“适才树说六角庄主醒了?” 不二一听,暗叫那树希彦也真是直性子,当下只是说:“老庄主有恙缠身,现在已是痊愈!” 手冢自是明理人,暗忖这可能是六角家务事,外人也不便插手,况周助也与这六角渊源颇深,不好再添麻烦。心下定了,任不二在伤口边搓揉。 可这一静下来,想的却是其他事,那在自己身上不停游走的手恁是扰得心律难齐。睁开眼,那人的眸光若水,焦点却是不在自己身上。却突然见他转了眼,直直盯着自己看:“国光,若你我是处于敌对,你会怎么办?……呵呵,我只是说如果!” 听话的人总算半是懂了那人今天为何失常,接过他手中的碗:“你说如果,便是如果!只是那如果当真了,你如何做,我便亦然!”直直回望的不只是相透深处的眸,还有对方给的一粒定心丸! “是么?值得?” “你自己说……”夺去再回到那人手里的青瓷碗,盈握之间…… 手滚烫的温度传递,只是传递的仅是那热度么? 于是便演变成这样的场面:你来我往,只是抢着那一只小小青瓷碗…… “呐,我这辛苦研磨的药水,不是拿来洒到地上的……”为何话说间,会有红霞染上颊边? “周助,我伤已好……”为何相视处,会有滞留弥漫? “这由医者说了算!”为何该强硬处,却是在口中犹豫辗转? “自己身体自己最了解罢!”为何想到一处,却是心思几度婉延? ………… 只是,这对话,消失在…… HOHO~~~~~~~ 咔,先到这里!看各大人的反应呐,想看什么?嗯,嗯,你们说了,我才知道你们想看什么,你们不说我怎么知道呢?是吧? 嘿,嘿!不怕死的某上先漂走!!! 27 只是,这对话,消失在“啪”的一声,掉的不是碗,却是一支碧管!两人同时一愣,预料中的,无声沉默! 是谁的手先紧握…… 又是谁的眸先迷离…… 是谁的唇先来靠近肯求…… 又是谁的躯体先带动颤抖…… …… 可是,不管先的是谁,被忽略的小小青瓷碗发出适宜响动——终于如愿寿终…… 白衣清癯的医者,顿时,手忙脚乱! 肃面冷冽的伤患,刹那,嫣红泛滥! “可是摔掉了?”责备的语气,怎么听怎么中气不足! “哦!掉了!”本应道歉的口吻,却为何像是兴灾乐祸! 于是,被辜负了“好意”的医者本想瞪过去的那一眼,却攫取了火烧火烧的眸,忍不住捡了地上管笛,使劲往那人身上敲去。 受疼的一握,抓住的不仅是笛身,扫过的还有穗,碰触的还有僵硬的指尖,轻声呼痛,抬眼便跌入那人的冰篮幽幽,此时,那里荡了细碎,不再沉静,多了闪烁! 心头跟着一闪,灿然怒放的心花,猛的便是揽近…… “咚!”一个不稳,已是被环住,撞入的胸怀,什么东西搁得手背生疼,慌慌从那人衣襟里扫出来,握在手里的是带了体温的玉,是了,便是那莹蓝的石,与另一只手里的笛,相承相映…… “呐……随身携带?”好不容易挣开了,才问,掩不了窘意。 “嗯!”素来冷静的人却打压不了烦燥,看硌红的那一块,抬手去抚,被躲开,不解望去,那人潮红的面,流动的眼……一向强势的人,怎会就这样放开? 再于是,青裳白衣,绿笛蓝玉,是点点吟哦丝丝惊颤,是怎样都避不了的沉陷,更是世人不明究理的无法无天! 是了,那人问过,又能如何?自己回答的是什么?不过刚才的事,这会儿竟想不起来,只是沉重气息,便是这般,狠命的辗转吸吮…… 而紧闭了一碧清蓝的人,恍惚间,竟有些许不甘,怎的就成了处于下面那个,狠狠一咬,挣不脱的铁臂,捍不动的硬牙,软酥酥的全身泛滥,想要说句什么,憋了不知多久,那人才终于松开禁锢,放他吸一口气……还以为可以回击,却是又被一股强劲堵住了空气,开始迷离……开始感到,游移的唇并不安分,描摹了颈垂,往下,再往下……陡然一激! “啊……”的呼出声,颤音里,慌乱:“你……你……” “我……”声音在喉头咕噜,听不清话语,只留有问意,可惜那一向笑着的人现下笑不出了,也没能发现,一向不笑的人,此时笑得狡黠却温柔,只是有点迷茫,往下,再往下…… 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滞留的一瞬,敏感的人便发觉了,想要扳回一城抽身,在那人耳旁气息不稳的戏谑开来:“怎么,不会?”想要镇定呵呵一笑,伸手想要搁开,再说:“放开我来教你,可知医者都看过春宫图?……” 还没得意完呢,怎的又被堵了个满腔?这下,后悔便是真正来不及了,只因那同时不安分的手,找到正确的道路,开始攻击核心…… 滚烫的手在到处点火,舌间的潮湿氤氲了双眸,不知何时变得恶质的人,来回轻咬耳垂:“周助……”唤一声,咬一下,再唤,再咬,最后一下:“你说我会不会?” 双腿被人微微分开,来不及惊呼,不仅仅是唇又被抢了,连同的,还有周身经不住的颤抖。只是“呜,呜……”的声音,诉说了轻敌的后果…… 颤粟,勾动的是地火,熄不掉,就此燃烧…… 而燃烧的后果,怎一个“痛”字了得…… 睁开眼,是某人舒畅的略略带笑,不知道是该哭复笑,不曾有过的近距离,两双眼都是一眨。 “你……”才一动,腰酸背痛。跌进的是一双温和的手。 “小心!”说得一本正经,身子为何还拥了过来?挣不脱就如此罢了。 于是递去一个咬牙切齿的眼神:“呐,手冢掌门,天色已晚了,还请移动尊架去用膳……” “他们已有人来叫过。”暗思那人听了定会招来红霞,果不出所料。不待他发作,才再缓缓说道:“在屋外时,我已回了。” “碰”胸口闷闷一记,倔强的那人要起身:“手冢掌门,还请劳动玉手,我要……”话还未说完,一阵天旋,反应过来时,人已躺好,而那手冢掌门,缓缓披了外衣:“好好休息,饿了吧……” 安心相付便是这般了罢?今夜明月,不小心照亮的是心镜,好个一池春水…… 微风起,料峭而来,只是,怎会伴了些许寒,惊觉! 不二匆匆起身,管不了那身疼痛,还未套好外裳,已是一袭劲风击来。 暗呼一声“不好!”硬生生接下来,虎口发麻,好在警觉,后劲留足,挥手将来人逼退。 定睛看去,手上已出不了招,愣得一怔…… 瀑布,暴走~~~~H居然写成这个样子了,某上拿着明晃晃的刀,笑得阴森~~H,H,H,H~~~ 回复正常,这一章费了好多时间,从来没有写一章超过四个小时的,再怎么也要奖励啊~~~回贴,回贴!!!背后晃出刀~~阴风~~~~~~~~ 28 (章前话: 上一章的H,写得让各位大人看得迷乎了,某上在此深表遗憾,但是已经尽力,也无话可说了,唉,某上果然不是写H的料~~~~ 而这一章,扑面而来的矛盾就要开始展开了,希望大家不要能耐心看下去,同时回贴,某上合掌,3Q!^-^ 退场,各位看文!) 一怔之间,已是延了时机,对凌厉招呼而来的招式只得再次险险避了开去。 往后轻轻一跃,顿时却全身软痛,不二心中不免焦急,暗暗屏气:“裕太来了,那另一人呢?”凝神没有第三人动静。此时却是容不得他多想,随手抓了一样物什,唰唰两刺,退开距离。原来手上的竟是那管碧绿! 静了心神,强捺住心潮,一整神色,只是不慢不紧的催剑攻了过去。两人招式不尽相同,门道却是相仿,不二本不意伤他,却又怕暗中有人,花了心思在这上面,手上自然劲道稍缓。而那裕太却是一个劲的猛扑,双眼无神,剑招却是狠戾无比。不二面上带笑,心中却揪得一痛,那往日活蹦乱跳的孩子哪里受过这么些对待,打斗中一分神,差点被掀翻了去。 后退几步,暗道:“这样不好,怕是被人看出来了。”赶紧狠狠两招向裕太肋下扫去。裕太却是不避不闪,依旧照了先前法子猛扑猛打。不二一惊,来不及收势,“砰,砰”两声,裕太便被震飞远了去。 不二心急想要抢身去瞧,却见裕太猛的一跃而起,再扑了过来,竟是不要命的打法。嘴角淌了血丝,看得不二一急,心里却更加狠下决心,出手毫不留情。先制服他再说。 一时之间竟打得难分高低,不二全身酸痛,虽是下了决心还是有所顾及。“砰,砰”再是两声,裕太前后各着一下,半扑在了地上。半晌起来之后,神气竟是稍稍有变,一甩头,像是才看清对面的人一般,张嘴想要说什么,手上却又攻了过去。 不二自然没放过这个细节,心中一凛,放慢速度挥招过去。哪料裕太竟转瞬又冷了面色,直直一剑突了过来。 “糟!”心中一紧,已是等着那一剑刺进心窝。 “哐!”巨响,只见一个青影飞身而来,刺来的那一剑一侧便偏了方向,“哧!”的一声,竟是那管绿笛被剑生生劈成两半。剑风余劲一扫,青影身形挡在不二前面,活活的又是血渐开来。 “手冢!”不二一呼,已是来不及阻止。转瞬裕太已再被震飞到壁上,重重撞了几下,翻滚到地上,发出闷响来。 白影从后抢了出去,几个急旋,迫得手冢往后踉跄两步才稳住身形。不二斜身去看,裕太竟又站了起来,往自己身上招呼过来。 手冢适才在屋外听到打斗声,心中已是万分焦急,撞了进来,才庆幸危急关头救下不二,却不料他反攻起自己来,现下却是背后空门大开,来人那剑直直对着不二背心刺去。眼看不二已躲闪不及,手冢猛提一口真气,“呼!”的大声一喝,劲道灌注掌中,凭了血肉,往裕太剑上劈去。 裕太似是被那一喝怔了心神,劲势稍减弱,那凌厉一掌便硬生生将剑震成两截。手冢也不顾利剑伤手,反手一握断掉的半截,急刺过去。右额上一道血痕霍然醒目。 此时却再听不二掌风急急从背后攻来,转瞬的事,三人已是各自两两拆招数十下。 手冢本来不解,现下却是明白了几分。心中却是又急又气,看那人已是敛了笑,往自己这边瞧也不瞧上一眼,手冢往来人身上攻得紧时,不二也是狠狠几招逼退自己,再转而对付身后。他本来也是极相信不二的本事,但几次眼见他身处险境,哪里会放他独自一人应战,细看来人神色,木然脸面,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此时,却见那人神色一变,呜的闷叫一声,竟是抛开手上半截剑,像是发狂似的抱着头,浑身颤抖。不二一呼:“裕太!”才要抢身过去,却被人拦住。一恍,才停了脚步,试着慢慢走近裕太。 裕太似是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眼里布满血丝,神色涣散,张嘴嗡合,不二却是看出他想叫什么,不由喉头一紧。再往前一大步,手冢拦他不住,也往前一步,作势要挡在他前面。 “裕太?……”不二轻唤,跟着却是被他无意识一掌拍来,只觉胸中血气翻涌,艳色顿时染得胸前一片。手冢眼神一冷,挡住他再挥来的一掌,运上十成功力,只见那裕太便像个人偶一般,直直飞向窗,破洞而出。 不二惊呼出声,顾不得伤,飞扑了去。手冢一阵怒火,紧紧贴着他,那人已是脚下轻浮,站都站不稳了,还顾着别人。 清冷院子里。裕太却再机械般站起,浑身血也不知。 一阵风过,手冢细细听来,却有一丝笛音。不二那一扑,用尽全身力气,此时只能靠着,对恃之后,听到这般笛音,却猛的挣开,踉跄几下站稳:“国光,这笛音!快拿笛子来!”却猛然想到那竹笛在方才打斗时已被裕太削断,一下黯然。 手冢直觉这笛音有古怪,果然便见裕太举止开始怪异。只见他似是寻着那音,几个扑腾,竟飞身出了围墙。他本不欲追去,不二还受伤在身。 念及此,却见那人身子一软,昏在怀里。一眼望去那胸前一片血红,心里一揪,声音不觉颤了起来:“周助,周助……” 怀里那人哪有回答,已是皱着眉!手冢臂里一收,发足往外面奔去…… 29 还未跑开几步,眼前也有一个人影奔近。手冢心中存有疑虑,却只想将不二送至能疗伤处,暗暗将怀中人圈得更紧,猜度来人身份,脚下却是半步不停。 待能看清那人了,居然像是个夜行赶路人,满身尘灰,虽有些疲态却仍是目光炯炯,在面前站定后双眼直直打量手冢。 气氛微妙,手冢未想要耽搁半刻,欲从那人身旁飞身而过,却听一声惊呼:“周助!”声毕已是侧旁抢身而来,手冢早有防备,护着怀里人,旋身避开。 “阁下有何贵干?”手冢冷声问道。 来人不由一怔,道:“你便是手冢国光?” 这江湖中有几人能直呼手冢其名?来人分明言语并不友善,手冢眉一挑却沉静应道:“在下正是!”手臂再将不二怀紧牵到身侧。 那人却并未在意,盯了他几眼,道:“周助受了伤,快随我进屋来!”语毕已径自率先进去了。 手冢思虑一番,这一时半会的能到哪里去找能疗伤之人,适才那人急切声音分明不假,隐隐能猜到来人身份,当下并不犹豫,又抱着不二回了屋里。 将不二平放至床上,手冢起身退开两步。那人已挽好衣袖,探身向不二,道:“手冢掌门不必疑心,我自是不会对周助不利!”话说间已将胸前袍子扯开,要查看那一掌的伤势。 却不料,除开隐隐泛红那掌,周边却还有不似伤却又泛青的痕迹。那人眸光一深,手冢抢过去拉拢了衣裳,问道:“他的伤势怎样?” 那人连看他几眼,终道:“这点伤对他来说并无大碍,恐怕只是急气攻心加上……” 话说间从怀中掏出瓷瓶:“相信不多时便会醒来!”这瓶子竟与不二平日里总爱放在身上的瓶子有几分相似。喂下一粒药,来人再转身去洗净了手,似是不经意道:“刚才听到有笛声,来人是裕太罢?” 手冢适才心急,想不了那许多,如今听这人一说,便完全明了:“对,你便是佐伯虎次郎!” 佐伯微微一拱手,淡淡笑意荡在脸上:“正是!”一顿再道:“在大门口便听到这笛声,果然还是晚了。” 手冢见势放心不少,坐在床边道:“那笛声能牵制人的心神。” 却见佐伯猛的抬头,又瞧他几眼,眸中闪烁不定,继而却又笑容依依,道:“那是催蛊之术,苗疆常见的用毒方法,手冢掌门竟不知道么?”这语气说得轻松淡定,在手冢耳里听来却觉诡异无比。 “略有所闻!”答了这句话后两人便默然。 半晌后佐伯才再道:“周助现在无甚大碍,我来得匆忙,还未去师父那里请安!”已经起身要离去。手冢看他一身行装,也料知是才到家门便寻着那笛声往这里赶,微一点头。哪知佐伯却停在门槛一顿,转身道:“周助身上掌伤并不严重,只是……”略一沉吟,抬眼与手冢眸子相对,抛在床榻上一样物什:“半夜若发热,这药我留下会有用。”说完身形已经远去。 手冢疑惑拾起药瓶,拧开来只觉一股清药香,不解这膏药能作何用。再望向窗外,已然一片漆黑,哪里还有人影? 半夜,不二果真发热,眉头微皱,面色不正常的潮红。手冢瞧着心里也不舒缓,忙忙累起来,直到天快明了,才渐渐静下去。停下来手冢握着那药瓶,先是想通这药的用处,面颊绯红了一大片,半刻后却眸子沉了下去。 于是这般折腾几番,手冢才拥着不二安稳睡去…… 六角山庄平日里本来就因孩童众多而显得热闹非常,今日一早程度更有甚。 而肇事者却有本事在众人包围下闪到侧院来。那里早有人在侯着他了,散发白裘的人正站在院中似笑非笑,来人也不甘示弱,扬笑踏进,声音响亮:“我还道你不躺上两天下不了床,他呢?” 被问的人脸上一热,却益发笑容灿烂迎了上来! 合掌而击便是那般的心意相知。四眸相望,都是波光细碎盈盈。 “呐,不是说今日才能到?”别开眼漾向远处秃树。 “呵呵,若不早到怕有人昨晚已是一命挺尸了!”还在继续嘲笑,避不开吃了一拳,打得结结实实,带了笑意直呼:“好歹也算得你的救命恩人!” “那我便恩将仇报如何?”波动流转中对视,又是深深一笑。却见那人想起什么转瞬沉了脸色,静默中几度欲言。不二心中一叹,道:“呐,小虎若是想问些什么消息便快些,过时不侯。” 佐伯闻言却瞥去了然一眼,出言直奔中心:“那手冢国光与你是何关系?” 不二怆然一笑,知他终会问到,却不料如此之快,是避不开,也是不愿瞒他,只道:“如你所想!” 佐伯摇头苦笑:“周助,他是青学掌门!” “我只知他是手冢国光!”几分傲然,几分倔强,再是几分强势。这样的回答,这样的人,教人如何去劝,何况本就只是试探。 勿需多作解释,一切已然各自心中明了,却仍忍不住再问:“可是料到阻拦?” “呵呵……”回话的人笑得无心无肺:“我可会怕那些阻拦?” “那……”气氛已然缓和,不二不解看向故意一顿的人,见他戏谑眼神笑得诡异,才听道:“那如何在他身上发现你中下的蛊?” 30 二人一同坐在石凳上。 不二讶然望去一眼,“呵呵”起笑,双手已经探向佐伯衣襟内。佐伯不避不闪,怀中便被掏出一只小壶来。仔细看去,竟也与不二身上那只有几分相似,只是色泽稍稍不同。打开来看,透了银白色的晖。 不二头一偏:“好久不见你的宝贝了,还是这么漂亮!” 止住俏皮的人想将宝贝提出来玩的举动,眼痴手快拿了回来,讪讪道:“比不上你的宝贝性子烈!” 不二收回手,再“呵呵”一笑,却被人横一眼:“不要跟我打哈哈!他身上只被中了蛊,却不见有毒,不要说这跟你没关?”瞧见那人笑着扭眉,装作没看见继续追问:“我还在他身上嗅到蓝灵石的味道,你到是该给我有个好好的解释!” 眼见这事瞒不过,从小一起长的,这点摸鱼的伎俩早被人看了个透,只得老实回答来:“他身上本就被中了蛊毒,引线也被点燃,发作时跟我在一起,没有办法,要救他就得中比以前更毒的蛊,如是而已!” “哦,看他神色,似乎并不知道?”笑着在一旁吹凉风。 “反正我不会对他催蛊,知道了也没用!” “不怕往后有人拿来作文章?” “他自是信我的。”抬头,眸中一汪清浅定定。 佐伯也不由笑开:“那事后也能将蓝灵石要回来罢?” “送都送人了,还能要回来?”说话的人有点心虚,却故意理直气壮。 “哦,原来连蓝灵石都早已交付了……”声音拖得老长,不二瞅见那笑得恶劣的嘴脸,此时却毫无办法。暗想他往日被自己欺负得久了,今次要捞回个本。正想着,又听那声音凉凉道:“周助啊,我昨晚留下的膏药,他是用对地方了的罢?” 这一句,火烧的苗,“噌”的窜得迅速,从颊上飞到耳根。任你再过云淡风清,却也恨不得打了个洞钻进去,硬生生顶过去一句:“与你何干?” “我是怕他不明药理,面上虽如你信中所说冷静,心中怕是焦急得很,一时晕了头将这个兑了水喝!”隐着笑的脸变得有些变形,毕竟还是怕那人发飙。 不二眉间扭曲几转,几下思虑,佐伯正等他的反应,抬头却瞧见转瞬冷了面色,知晓他突然想到什么,缓下要取笑的神色。果不其然,半晌后不二淡淡开口道:“不要将裕太打伤我的事告诉由美子姐姐!” “我知道!”一顿,再开口:“菊丸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不二不料他会此时提起这事,幽幽望向门口:“那青学的副掌门大石呢?” “伤得较重些,英二说是留下来照顾他!”二人相视一笑。 “他们没有大碍就好。”起身进了屋里,佐伯也跟进来,瞥见桌上包袱,吃了一惊:“收拾包袱作什么?” 不二回头一笑:“等他回来,就要离开了!” “要走?”佐伯才问出口便明白了几分。老庄主醒来了,哪里还会留得青学掌门?更何况现下局势微妙,不由得自我一哂:“那手冢哪里去了?” “去做青学掌门该做的事罢?”微微一笑,佐伯看得迷惘,不解道:“该做的什么事?” 不二半眯了眼:“还能是什么?近来闹得风风雨雨的三大门邀请函,连袂朝中权势,清除余党叛乱!灵门、六角和不动城不是也都受邀?” 佐伯终是收了笑,直视那人的瞳心闪烁,熟悉的冰蓝幽幽,不熟的认真神色。紧握了手,垂睫唤道:“周助……”唤了却不知道再说什么。不二轻轻一笑,想起不久前的橘也有过同样的神色,不禁感叹,那时哪里是这般令人措手不及的关系,不过也几瞬光阴荏苒而已,时移世异,游戏心态几时也成了真?罢,罢,罢,当时的橘如是说,那这人呢? 只见佐伯又突然抬眉:“师父这边只是不愿见他便也罢了,而那边,由美子姐姐自然也是愿你幸福的……可是……” “我明白!”将手放在他肩上,凝眸处,是清辉洒落,是温润若洗…… 是……“咯吱”一声,一份被打破的和谐…… 恍然望去,怎觉有股冷凛扑面? “呵呵,事办好了?”退下两步,看那人的神色,拍拍手讪讪一笑。 手冢不动声色对佐伯一点头,从二人中间穿过:“办好了,何时能启程?” “我们尽快吧。”暗中递给佐伯几个示威的神色,被盯的人却似浑然不觉,对手冢一拱手:“手冢掌门,昨夜匆匆,今日特来一见,你们却是要离去了。” 手冢也是一揖:“武林会上有缘自是能再见!昨夜还要多谢了!” “哪里,不用谢,周助的事便是我的事!”暗自憋住,笑在心里。果然见那人神色未变,周遭气氛却是冷了几度。 “适才在外面看到在找人,猜是找你,我已将他们带进来了。”话还未说完,一群稚嫩的声音已经将他掩盖,伴随着长长的“小虎哥哥……”佐伯不禁打个冷颤。 苗疆已在不远处,行了几天路,这儿已有花花绿绿各种服式,俨然另外一番景象。吊脚楼下,丝丝染绿,而远远处,明空清灵山岚浅笑。 走在后面的人也染着笑,掌中握着的又一管墨绿,还有点点湘妃泪。犹记得那天才出了六角山时,他的脸色有多难看。 “呐,忘了问你,你怎能辨出昨晚那人是小虎?”追上几步到手冢身侧,很认真的表情问道。 手冢目不斜视,径自走他的路,过了半晌才突然听到他的声音:“依你曾对他的形容,如何能认不出来?” “那倒也是,漂亮的银发,很和煦的感觉罢?”半眯了眼。感觉身旁人身形略略一顿,还是继续往前,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便不再答他话。 于是各自不理…… 直到不知是从哪里找来的笛子,将一人的热度传递,接过来时却为何会被握住手,于是心弦开始拨动,后来,整个人便被狠狠抱入怀中…… 于是有了雪肤上点点淡墨来画,更有抵死方休的紧拥交缠,被抛入快乐的顶峰处,早已忘却了那不足道的苦涩…… 幸福得受不住,受不住,便是一夜的旖旎…… 31 这小店在苗疆境内,却又与汉地相隔仅半里之远。店小二刚好迎进两位正在吵闹的客倌,转身就见门口进来一对行路人。一青一白的裳子,春阳晴空里,浑然天成。 “两位客倌,住店还是打尖?”“打尖,要快!”青裳的人一股冷然,小二只是恭恭敬敬将二人引到桌旁,上茶点好菜,便另外招呼去了。 不二呷一口茶低头笑笑:“一路行来,终算是要到了!” 手冢轻“嗯”一声,不语。整间店里,呼呵声打成一片。最大响动那一块,一群汉子,杂七杂八的打扮。这里苗汉交接,天皇老子那边管不了,苗族也井水河水两不相犯,有个什么背景前科的人生活在这里,倒也落得自在。人杂了,话题自然也就多。 只听那边一个响拍,感觉震得一半店子都在晃,声音也是响亮:“嘿,哥我今儿听到个消息!”一群人附和:“啥事,让兄弟们都听听!” 那汉子得意大笑:“这天下谁人不知三大门联合开武林大会?”看着众人拊耳来听,不觉又提高几个音调:“咱苗族圣教,当然也在受邀之列!只是没想到还有灵门!”当即有年轻点的问:“灵门?”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傲然一笑,拿出老资历:“想当年灵门可算得个大门了,只十年前一夕之间惨着灭门,这十年后居然又有风声了,你们小一辈的自然没听说过。” 听到这句,手冢拳一收,往身旁望去,那人却似认真在听,侧着脸看不清表情,不觉心里一紧。那厢汉子还在说:“没听过也是自然的,一夕被灭,与三大门作对,落得便是这个下场。其实最惨的还是被朝廷封杀……”说到这里,声音小了,别人却也屏住,等他继续:“有可靠消息啊,这灵门其实是得罪了朝中权势,要他们从这世上消失!你们道这权势能是谁?”眼神一瞟听众全场,被盯的人都齐唰唰摇头,那汉子再大笑起来,随即压低声音,却是满场的人都能听到:“还能是谁,你们想想,现今是谁掌控了三大门?” 众人晃然“哦”一声。手冢却听到身旁那人轻笑,递来一脸戏谑。不觉瞪去一眼,却惹来不二更加明显笑声。 “是谁掌控了?”有声音问,又是那个青年。其他人一听,凑过去:“小兄弟这忒不当事了吧?三大门何等门派,能掌握他们的,当然数这朝中权势最大的神大人了!” 那小兄弟“咦”了几声,没人理睬,旁人又接着话题:“可是这三大门中的青学这前些年不是跟龙崎大人关联甚深?如今却是被神大人收入囊中。”立即有人出来反驳:“兄弟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这朝廷中,官官相护,沆瀣一气,谁知道他是不是得了好处!” 话才说完,只听他“哎哟”一声,恼怒道:“谁打我?”旁人却是对他讪讪一笑,不理。那人自讨了个没趣,坐下来自管自的喝酒。汉子又一拍桌子:“龙崎大人这些年虽然行事低调,却还是撑着皇朝的。兄弟你话说得,谁打谁该。” “呵呵,那这传得沸沸扬扬的小皇子失踪,神要推其他继承人,龙崎大人也不闻不问?”鼻里哼哼一声。 汉子失笑,一巴掌拍在那人身上:“这事就轮不到你我来操心。”想那汉子在这群人中还颇有点威信,其他人也和着他道:“朝中的事哪是我们小老百姓管得了的。不过拿来的谈资罢了。”“更何况混在这地儿,谁不是图个不相关?” 这一句两句的,大家又闹腾开了。 手冢不二这桌的菜早就上好了,两人都只是埋头,各想着事。一会儿却听门口传来一声暴呵:“你到这里来作什么?”众人寻声望去,却只见有个身影一闪,便到了那个小兄弟面前,拉了就往处走。 被拉的那个先是被呵得一愣:“亚久津?”抬头灿然一笑:“嘿,我在这里听他们讲故事呢!”脱开手,又跑到那群人中间,对着来人招手。 “讲些什么?”恶狠狠走过去站定,那气势惹得旁人不禁一缩脖子。 “说灵门和三大门呢!不过好像跟师傅与我们讲的不太相同……” 来人一听,暴戾之性顿时浮于面上,不再分说拉着人快速走了。也不管那人直呼痛。 众人被这一段唬得一愣一愣,半晌才有人回过神来,哈哈一笑,又开始其他话题。被这一闹,谈话声渐渐低了些。店子里还是此起彼伏的喧嚣,这边一落幕,那边两人吵架的声音却明显了起来。 那两个便先手冢不二前一步进来的人。不二转眼对手冢一笑,道:“我们先走了罢,今日倒听到不少新鲜话!” 手冢道:“你不再听听?”侧眼现下店里最闹的一边。 不二却笑得更加灿烂,起身道:“再听下去,怕有人会想多了。”说完已经结了帐步出门口。那小二见客人要走,忙窜过来哈腰道:“请慢走!”转头便看见那青裳的人更加冷着面,一颤,退到门边让出路来。 一瞬居然怔神了,直到那厢两个客倌已经吵得不可开交,小二才擦擦冷汗过去相劝。 出了店门的两人,继续赶路。走了半晌也没个人开腔。不二含笑看着前面那人的侧面,冷俊而冽然,只是半皱的眉头刹了些风景。终于踏上两步,唤道:“国光……” 手冢感受那两道一直打量自己的视线,暗暗舒口气他终于说话了,转头问:“什么事?”一脸的漠然,却惹得不二笑开:“呐,不知有谁听了那些话心头不舒服呢!” “你到是一点不在意?”手冢缓下速度,回视一径轻笑的人。看那人面上神色一闪:“有什么好在意的,灵门本来就在十年前惨遭灭门。” 手冢心口一顿,要问出的话哽在嘴边,却看他故意淡静微笑,连叹气都觉着无力。只转身不搭话,往前走去。却听不二道:“在意了,也还是改变不了被三大门灭的事实。” 前面身形顿时一停,猛的转过来,眸子里闪了不明的火,看了不二半天,沉声道:“我青学也是三大门之一。”得来的却依旧笑得淡倦的容,开口缓缓道:“十年前的事,你又想不起来,何须在意?” “何须在意?”轻荡的眸子转为明镜,整理好情绪,开口又是冷然:“也罢,这有些事本来就不是真相能说明的。”一顿,看不二已经走到自己前面,轻声道:“而有些事,我也总要去查明才作罢的。” 走在前面的人呵呵一笑:“那我就等着你的真相!”回眸等着,并肩而行,以掌覆掌,终于看到冷凛的面上拂开浅笑。低头看向十指相握,呐呐道:“至少现在知晓了一件事!” “嗯,至少知道,越前已经安全了!”手冢接话道。引来不二又一声轻笑:“其实之前我还怀疑那是你的人呢!” “不是。”手冢沉思一番,道:“料是龙崎大人派出的罢。那次越前险险躲过,那人用的招数跟这次一样。” “呵呵,那人估计还认为是自己一群人打的呢……” …… 低语浅哦中,任他林间幽幽抚面,河边急流混浊,只两人并肩,便能束缚了一生永远…… 关于这篇文的进度,很多大人一直在问,某上在这里笼统作答。 31章是有朋友催着贴上来的,所以暂时停这里。相信有些看文仔细的大人,已经能猜出些蛛丝马迹了。而某上最近因为要考四级,所以准备开始发奋读书了~~ 这篇文的后续将在一个月后再贴上来。这段期间,某上因为前天受到某些事情的刺激,决定开始写短篇,并且打算,不写好两篇短篇誓不罢休!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也请各位大人不要忘了某上和这篇文,某上不怕死的先逃了~~飘! 32 再往下走,便是略显溽湿的地表了。脚步踩在上面,纵是略懂轻功的人也能无声无息。但这两人如此小心翼翼不出声响,为的只是那悠悠飘来的古琴声。 说是古音悠然,全不尽然,相反还有几分炫耀,几分生疏。但却能让听的人了解那弹琴人的明朗心境。浅风应情,春日应景,还有身边真心舒展笑眉的人。 林间几个转回,眼前已经霍然是微敞的门扉。余音缭绕尚飘空,却又停顿得突然。同时身边也响起一声轻笑。以眼神去询问,却见那笑着的人摇着头道:“英二的琴艺终是没有长进!” 手冢略惊讶:“到了?” 不二点头,猜他心中疑惑:“小隐于林,大隐于市,灵门不是没有想过要东山再起!” 手冢浅笑:“那到也是了。”二人抬步推门而进,印入眼帘竟是江南风情小院,此时又听耳旁那人道:“原以为会有改变,没料到竟还是老样子!” 手冢瞥他一眼:“你是有几年没回来了?” 略一想,笑开:“有几年了吧,不记得了。”转身进入侧厅回廊。当时离家还是十多岁,带着不甘却又无奈的少年心性,几番几载风雨厉练,定不下来,也不想回去。 如今却终是回来了,一同的,竟是那个人。 侧厅再往后,便是厢房。在这苗疆之地,竟还有如此地道的庭院布置。手冢不禁随了不二身后细细观察。廊间转角处停栏雕花,上有图腾,来不及细看,已是穿过中庭。池榭里春水新绿,假石竟是光怪陆离。正想着,前面那人却停下来道:“看你一直琢磨不忍打扰,这堆石头就不用细看了罢!” “为何?” “年幼时跟英二和小虎一起的恶作剧,把本来的假山,换作这一堆怪石。”含笑举眸望去,瞳中光华流泻。手冢喉头嗯了一声,换来轻笑,轻咳一下故意道:“刚才手冢掌门瞧了那些栏杆许久,可有何收获?” “收获?” “那些栏杆上的雕刻与廊顶的铺作图案相应,若仔细看很是有趣!” 手冢倒是真没料到,才想要抬头去看,却见中庭那头盈盈步出两个身影,前面的桔红外裳,妖艳面颊上印有熟悉笑容神态,稍后的女子水蓝色衫子,一头艳发引人眼球。 身旁白影迎了上去。只见那走在前面的女子一脸笑意,等着不二走近,才唤道:“周助,等你回来很久了。”一直笑着的眼眸,变得如雾,微微张口,只是缓缓唤出声:“姐姐!” 如何能不动容?这一声轻唤,眼前浮现的是十六岁少年倔强离去的身影。扯出笑,一甩包袱:“由美子姐姐,我走了!”知道劝不动,就任得他去。当年的灭门惨案,不是少年能承受的重担,被告知不能寻仇,便将一腔愁苦化作飘零飞,大江南北的,只要知晓他的踪影,便足矣! 足矣,深深叹气,才将心神收了回来,不二由美子看向弟弟身后。手冢上前一拱手,才要开口,却让那水蓝色衫子的抢了先:“想这是青学的掌门手冢国光罢?”语气分明带了几丝挑衅。 手冢不解,道:“正是!”那女子一扬眉:“敝门失礼了,未千里迎接青学掌门!”如是听她语气,便大致知晓了排斥语气由何而来,手冢一瞥若有所失的不二,道:“说笑了!” 那女子还待发言,却让由美子打住:“周助才回来,我们这作姐姐的难道还让他干站着?” 听了这话,厉色才缓和,拉了不二的手,对手冢似视而不见一般径自往前走了:“英二这些天一直在等你!他正在里堂弹琴呢……” 不二无奈,只得跟着。 身后由美子对手冢微微一笑:“手冢掌门也请跟我来吧!”话毕已经动身,手冢跟在后面,听得前面渐行渐道:“刚才那是英二的姐姐,稍有失礼了!” 手冢默不作声,待着她再发话,只听由美子果然道:“外界传闻手冢掌门是前来送递英雄贴?” 不明她为何有此一问,手冢只道:“还未将拜贴正式送上。” “我等的就是那一刻!”手冢抬眼望去,同样冰蓝深眸,却多了厉然。心头跟着一冷,依旧不答话。由美子瞧不出手冢神色改变,暗里一晒,面上却又是带上和煦笑容:“手冢掌门与周助似是交情颇好,不知是否会留下来住些时日,也好让灵门上下悉心招待一番?” 手冢与她才说了这些句话,已隐然觉得这人物不好惹,当下不便作答,只是拱手应承,并不答去留。由美子向他不明一笑,又道:“未能远迎,倒还真是怠慢了,望见谅。适才是周助带你进来,若是手冢掌门在住下的这些时日想要四处走走,还请找人带路,这里外人很容易迷路。” “那是当然。”话说间已经到了里堂门边。跨步进去,菊丸正扑到不二身上。瞧见门外来人,似是早已知晓,俏皮一吐舌头。菊丸身后静静站立的,正是大石秀一郎,见是手冢终于到来,早已按捺不住,迎了上来。 二人不作声色打了招呼,其间听到侧席上一声口哨。手冢进门时便略略打量了堂屋,除了预先料到的人之外,竟还多了三个人,而那三人中的其中两个,却是几天前于店内碰到过的小兄弟二人,另一个一头桔发,再吹一声口哨,道:“在下千石清纯,青学的手冢掌门,久仰了!” (某上在此深刻道歉,由于时间没有算好,本来说的一个月之期,却拖到现在才来更新,实在是惭愧。不过接下来的暑假里,上上会努力更新。 对不起各位等文的大人了!) 33 相互打了寒喧,主客各自待座,却见此时从门外急急步入两个人来,竟是女仆打扮模样。那二女在由美子耳边轻拊而言。 手冢与不二相对一望。只见由美子闻罢起身对手冢道:“现下敝门又有贵客远来,不料竟起了些纠葛,先失陪了。” 作势起步离去,却听不二唤住她,轻声道:“由美子姐姐,是友人。”由美子一听言下之意,心中虽然狐疑,却仍是对身后二仆嘱咐:“去解除了阵法。” 不久便见复返的女仆身后领了两个男子。形容略为狼狈,前面一个阴沉着脸,后面的却是在老远便能闻其声音,才跨进门:“哎呀呀,先是在外面被啥劳什子阵法困得脱不了身,现在竟是在侧厅里,灵门便是这般待客的么?”众人寻声打量而去,只见那发话的人,头发竖得老高,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此时正一脸怨色,环视全场一周,最后将视线定在正中间位置。 被盯的由美子却也不恼,倒是不二起身从容一笑,对那二人道:“二位一路行来,辛苦了!”这一句说得他二人均是一愣,面上闪过些不明神色。 由美子看在眼里,事觉蹊跷,缓声道:“还不知二位是……” 那个阴着面的男子先反应过来,道:“我等是龙崎大人派来的。” 由美子心头突的一跳,暗里握紧双手,强命自己稳住心神才再开口道:“原来是龙崎大人府上来的贵宾,可是有要事?” 那还在嚷嚷的男子,哼哼两声,找了两个位置,硬是让另一个与他一同来的人坐下了,才从怀里摸出封红漆封口的信来:“龙崎大人命我定要将这信交到目前灵门门主手上。”他故意加重目前二字,其他人听得只是奇怪,不二、由美子与菊丸姐姐却都瞬间凝了面色。 气氛一时凝固。女仆告退,竟无人说话。突然间,只听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啊,大师兄,我想起了。”这一声响得突然,却也刚好打破目前僵局。 说话的是那个站在千石清纯身后的小兄弟,千石见众人的目光都朝他这边看来,面上尴尬,哈哈一笑:“坛,你想起什么了?” “我就觉得这两位大哥哥面熟,原来是在那天店里见过了。”当下便将那时情形大致讲了:“当时这两位大哥哥吵架可是很大声呢!” 冲天发一愣,摸摸后脑勺,明朗一笑:“小兄弟记性倒是很好!”随后又向由美子这边看去,菊丸姐姐已经跨出一步,却让由美子拉住,对她摇头,自己快速过来接了信。 “龙崎大人还说,按照约定,这封信看不看,由持信人决定。”冲天发收了笑。却见由美子居然凄苦一笑,道:“明日再答复可好,今晚还请二位就寒舍一宿。” 春初天气本就不定,白天里还是晴阳,傍晚寒气便开始来袭。稍前一刻,众人分道各自回屋歇息,仆人带了手冢到他的房间,淡淡说了“有事尽请吩咐”便退下了。 手冢突觉心绪纷乱,靠在窗口,外面新柳颤抖,不禁拢了拢衣裳。苗疆三月,竟是这般天气。回想起今日所经之事,又觉寒风灌领。自那信封出现后,整个灵门便罩着不安氛围,不二也是神色古怪,从侧厅出来竟再没见他身影。 手冢倦意袭上眉梢,直觉感到事情发展下来并不是表面调查来的那般简单,心中将细节一一串联起来,居然捏出一手冷汗,手臂伤患处也是隐隐作痛! 深叹口气,正待关窗,畅音飘然而来。 如何不熟悉这音色,那不正是九嶷山上点点泪竹?仰头和吟:“异境风絮染寒,晓春哪知残愁,只听奏笛人,却道风清依旧。惘妄?抬首?闲居廊上重色留。” 抬首便是留栏铺作上,蓝红相间的彩漆,光影重叠,烛台摇晃,和着那清音雅调,说不出有几分迷离,几分苍凉。当时同读此词,只笑矫作,如今却是应情了。 陡然间,曲子音高八调,竟激得手冢脑中一阵清宁,晃过神来,才觉适才当真是因累而倦了。 对那奏笛人,昨日还在咫尺处凝睇,现在却是忽近忽远,也不知搞什么名堂? 心境总算宽舒了许多,讶然已觉那人在心头占的份量愈足,不觉淡淡牵笑。音阶俏皮跳跃,是那人无言的善言善语。 声不停歇人也醉,便使樽前且徘徊,如今无酒,却浸上心头。手冢自斟一杯茶,漫漫袅袅,再于窗口躇立,竟不觉先前那般寒了。 音断得匆促也断得惊然。手冢不禁从茶杯倒影中抬眸,眼前还是那片景,兀自呆了半晌,才听到敲门声。 急步去开了,门外的却不是最想见的那个。 从眼见那封信,不二便心愁多重。知晓一些内情,竟有些不敢对视那人清冽的深瞳。一管竹笛,指间触动。 想像着与那人合奏的默契,顿时觉得那封了红漆的信,也可怖不到哪里去。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抬头望时,已经天幕全暗,才要停消,已经瞧见窗口由美子静谧含笑而立。 所以断得匆促,也断得惊然。还未想到说什么,那头已经笑开:“周助可是胆子变小了,竟像被人吓了一跳?”推门而入。 “姐姐你何时站在那里,我可是一点没有发觉。”不二窘窘收好笛子,随着由美子身形,挥开袍子盘坐于棋局一端。 “那是因为你心念着其他事。”若有所指,由美子并不抬头,只专心分好黑白,等待开局。 34 上一回对弈是几时?胜负从未认真计量,于是经常半途而废。一如既往,黑子盈握手中,掂量几分重,略一沉思,再轻轻压放。 至此一时,任再过漫不经心,也是战局始然。 只是出乎意料的,首步落于天元之上。不二微一愣,随即释然:“由美子姐姐总是棋出怪招。”仿若幼年时的每每抱怨,却也从容捻子一一化解。印象中是徐风里,身旁菡萏一片,淡淡的,清高的,一季好放,萦萦绕绕飘来晃去。石桌之前,三个还不知天高地厚的身影俨然正襟…… “周助又如何不是?”由美子抬眸婉然一笑,不二手中白子应声而落,熠熠生辉。 盏茶功夫,风影摇曳,寂然间棋局已是到了中盘。由美子出声叹笑:“可是宁愿一方失利,也要守住另一方土地?我倒是差点忘了,周助一直这般倔脾气。” 胸中苦笑,姐弟间何时还需此般试探猜测?只因事关要害!不二轻启笑口,手上落子已证明心意:“宁可一方暂时失利,也不落得全盘皆输啊!” “似是赌命一搏的做法,有几分胜算?” 笑颜如魅,再落一子:“目前局势不明!” “是么?”不再赘言,压子紧靠。只是回神后才惊觉,上下方白子不知何时已经连成一线,之前黑子优势也不经意中失了先机。亏得发现尚早,不至败得糊涂。一咬牙,由美子已经放下重响:“叫吃!”吃的却只是虾兵蟹将。 讶然抬首,这一招却是料不到由何而来。只听轻笑:“先下手为强!”一句解释了疑惑。不二也轻笑:“姐姐这句话我记下了。” 未到终盘,二人同时对眉一笑。“还是和棋?”至此该已明了,两人都不是执着胜负的人。 夜冷多露,寒雨已如丝。对品香茗,还是至亲血缘相惜,只是终究长大了,也多事了。闲话里有雨相伴,怯意的想闭上眼睛好好感叹。终于还是夜深了,是该离去。拉开门时,听见身后那人幽幽叹气变了调:“姐姐你是有了打算罢!” 刚刚谈话一直不愿触及的角落,就这么被轻易道出。回眸去望,终于觉察到那份不同是什么,是相隔多年时间里,不知被谁加诸的认真神色。那么聪明的人,瞒又能瞒得了几时,于是展眉道:“不二家欠人的,人欠不二家的,都太多,是时候也该还了。” 菊丸英二一大早便拉了大石急急往外面跑,说是切磋技艺。才两步,便迎面撞上个仆人,想要后退,却也无奈看见后也有追兵。一赌气,道:“不用追了,我去就是。”大石秀一郎尚不明原因,又被人拉着走。不多会儿,九绕八拐,竟是到了前厅。 才一跨进门槛,便觉得气氛怪异。一扫眼,昨日侧厅之人今天居然全在场。菊丸姐姐一见门外来人,厉声道:“英二!”英二一听微微瑟索,应了一声“是”便放开大石的手走到姐姐身旁。不似往日活泼,黯然神色狠狠给了菊丸心头一敲,紧握一下弟弟的手。抬起来的大眼睛,让她忍不住鼻子发酸。 大石秀一郎缓缓踱到手冢身旁,轻声问:“怎么回事?”手冢只是轻轻摇头,不待大石更加疑惑,就听那冲天发道:“灵门门主可是考虑好了?”话才落音,只见菊丸姐姐莲步盈盈上前:“考虑好了。”众人都明白考虑的是何事。那红漆封的信因为昨日没有答复,于是再返到送信人手上。如今再出现在人面前,手冢只觉整个厅堂呼吸都薄了一环。 “菊丸你……”由美子在身后想要阻拦,却终是慢了一步,前面人挥手一挡,信已到了手上。这是演的哪出戏码?手冢不禁皱眉,灵门窝里反?还是另有隐情?另一端的白衣人儿看不到表情。 然而事情发生就有这般突然。只见菊丸与由美子都身形一软,竟直直倒将下去。只是两条更快的身影已掠至其前,稳稳接住。 信,到了英二手上。 由美子艰难凝住气:“周助,你何时……” “姐姐,先下手为强!”看不到表情的脸终于抬头,顿一顿,对英二道:“英二,信!”递出信的手片刻迟疑后又收回来,听到怀中姐姐的声音:“英二,不要……交给周助!”低头打量与自己有相同发色的人,怎能不明白,同是至亲的人,如今谁都不愿舍弃。是男人就该有所负担,紧抿嘴唇,对冲天发道:“我是灵……”话又未说完,信却不知何时到了那人手中。 “我是目前灵门的门主!”温和笑着的人,已经撕开封口,简单一个动作,标志争执的结束。信只两个大字,从不二口中读出来:“复原!” 大石觉得听到这两个字,厅内的紧张气氛不减反增。埋头与手冢轻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看着!”也是简单两个字,从手冢口中说出。这“看着”作何解,是观望还是另有他意,大石不知,那就且“看着”,不过接下来的,是送信人任务结束后,告辞的场景,有何好看?于是还想再问,只是发现手冢的眼神已经飘远,视线那头,是那抹浅笑安然。 有什么不同了……大石有些惘然,心头隐隐悸动的,是跳出脑海中,若显的答案…… 35 接下来的发展平静得令大石吃惊。然而他也就只有站在手冢边上“看着”,“看着”那千石清纯对不二周助抱拳一拱:“那么,我师兄弟三人也已完成任务,该回去向伴爷交待了。”不知是不是大石眼瞧得不明,他总觉千石笑得古怪,不二也应得诡魅。 他以为之前这诡异的场面该是投在平静湖面的一颗巨石,却不料砸起的水纹也就“荡荡”而已,根本没有所谓波涛汹涌。直到由美子即使身上软筋散解了,也还是毫不掩倦意的无力坐在椅上,请仆人带“青学两位贵客”回房休息。他与手冢的出席仿佛只是个该在场的见证罢了。这个认知让他感到莫名其妙且心生畏惧,同时更加意识到,有什么潜伏的事已经不对了。 所以,在回房途中,手冢不动声色对他道:“我们要尽早离去。”他也不显得怎么惊讶。当然,他此时并未料到这个“尽早离去”的真正含义。 直到傍晚时分,英二来找他又说是去外面切磋。但是这个外面就外得有些离谱了,飞掠一大段路程才停下来,周围已经暗黑得全然伸手不见五指。早就发现有些不对,只听英二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姐姐会杀你们。”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心口一窒:“杀我们?……手冢……” “有周助在,你何需担心他?” 话说这些的同时,灵门庭院里已经扬起幽幽笛声。只是这笛声,来自两个不同的方向。一低一高,一醇厚一尖锐。手冢只感到有些微不适,那尖锐的笛音先是引得周身钝痛,然而不消须臾,便觉身体自发的有另一股强大力量与之相衡。 暗叫道“不好”,提足真气护住心脉,从窗口急掠而去。借着朦朦月晖,才一落地,就发现周遭景物筱然变了样。他自是知道入了阵法,不能妄动,凝下神来戒备,这一来之前的燥郁之气反而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前物什持续变幻异常,还未看到有东西扑面而来,便似已经被石块撞了个气闷,耳中有些“轰轰”作响,两股笛音却从未间断。 这两股笛声中的一支,他是再熟悉不过,一直奏着与前一晚相同的调子。只消一下思虑,脚下便踩着节奏了。心领神会,身法已是移得比阵法还快。只是找不到出口,左挡右避终不是个办法!笛音还是那首,和歌的闲居吟从脑海中流出……惘妄?抬首?闲居廊上重色留。 抬首……廊上……终于知晓那人为何反复奏着同一首曲!心中又是惊叹又是苦笑:“若不是机缘巧合,只怕我手冢国光还要被困死于此。”想是想,身形已绕着廊间走动。 仔细观察铺作与栏杆雕花。淡雾朦朦的蓝绿相间花漆里,正正印着三朵丹红,廊柱与栏杆接口处,飞鹤孑然而立,顺着尖啄行进三个开间距离,下个廊顶铺作上却是五株仙草图案,依旧蓝绿相间…… 如是,只数着图案个数,顺着飞鹤所指方向,半刻不到,便已奔出岑寂院落。身后笛声渐渐消逝,留浓墨缓缓覆盖房间里的星火点点,面前已是笑意盈盈的白裳,清风林间,只不知青山如黛藏得住的,是几分决然,几分凄寂? 那人微微笑着,放下唇边竹笛,提一下包袱:“马就在前面。”包袱是两个,走的自然是两人,只是不知……像知晓他心中所想:“手冢掌门还未将三大门的邀请函送到我手上呢!”话完已经孤身飞掠向林间,如惊鸿飞驰,雪白像一道闪光,将夜都劈了开。 追上去,握住那人的手,为何会沁凉? 可知为何会沁凉?只因我为那一已之私,做了半个叛徒,将来即使因功抵过,也暖不了已经失了温度的手。所以,只求你还愿握紧我…… 是幻觉吗?为何会觉得那熟悉的笛音还未停歇,如菲薄的愁烟,泫泣……近得像是由心而发,远得却又像暗黑天边的一带清风……灵锐的黑夜里有一颗两颗雾珠坠落,啪达的滴在心头,打在那人手背上,渐到自己指间…… 骏马在奔跃,惟风中幽香能冲淡无数惆怅…… 不是走来时的路,所以行到那家店只刚好要了两天,比起之前少了一半时间。傍晚时分已是该歇马住店了。手冢下马道:“先前你是故意绕路走?” 听的人忍不住笑了:“我免费作了向导带你多游览一圈,现在可还是怪起我了?”嗔怨他一眼,突然凑近轻声道:“我俩这般还真像是私奔而去的痴怨情侣。”每每招架不住他的怪招,只能愣在当场,回神过来已是满头黑线!闷闷将缰绳丢给小二,举步随人走进店里。 那头掌柜的已经迎上不二,问清是住店,道:“二位客倌还真巧,现在就只剩下两间上房了。” 却见不二轻笑摆手:“不,我们只要一间。” 诧异的不只是那位掌柜,还有手冢。避开清逃眸子少有的惊异,径自让小二带了他们上楼去。那店小二在前面领路,边走边道:“两位这边走。呦,我终于想起了,两位前些日子在我们店里打过尖吧?我记得这位穿白衣的公子。”不二微微点头,店小二又说:“那日你们才走,就有两个打起来了。公子你说怪不怪,那二人明明是一伙的,打起架来却像是拼了老命在杀,店都差点让他们给掀翻了。不过临走前打了几锭银子在柱子上,我跟掌柜的费了好大劲儿才拨出来。” 不二一想,问道:“那二人中是否有一个头发不知用什么法子竖起来的人?” “公子你怎么知道?”话说间已开了门,房间摆设到是一应俱全。来不及再续话题,楼下已经在喊人,腼然一笑,说:“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你先下去罢。”转身瞧见门掩合了,轻笑对手冢道:“桃城与海堂二人不知是行路到我们之前还是之后了……” 36 手冢望向出声询问的人,四目凝睇,只是缓缓叹了气,不二转身收拾包袱,淡涩轻笑,若有若无的声音道:“明天又要赶路,还是早点歇息罢!” “好……” 于是收拾完备下楼用膳。 轻墨如薄裘,花暖香四季。在窗边的那白衣一袭,印得天水混若一色,馨然的春天就这样飘了进来。只是坐在侧旁的人…… 小二托着茶壶的手,抖了抖才将茶水正确倒进来。阅人无数的小二,心惮的悄悄观察那人,真凝固的表情啊,配了他一身玄青……缩了缩脖子。 还是那白衣的公子和善,淡淡的笑,淡淡的说了声“谢谢”。 “怎么了?”想要抚平那不舒展的眉眼,手抬了一半复又落下。那人却微侧了脸,应:“没事。” 沉吟舒一口气,这方空气就这样静谥了。酒算得上好酒,类似于逃难的日子还能端端坐下来品尝:“呐……手冢。” “嗯。”回过头来似乎是泰然的对上那双盯了自己好久……的莹然眸子…… 轻呷醇香:“有酒如此,有人如斯……” 万般愁缕也抵不住“有人如斯”,无奈的在胸中微微笑叹,止不了想要一番戏探:“卿若佳人如斯,何不红帛盈衿;卿但采蘩祁祁,何叹春日迟迟;卿原鸿飞遵陆,何念……” 一杯醇酒就这样被灌的入了喉,灌酒的人还“啪”撞倒了酒壶。咽得有些急,辣味顺着食道火烧久久,却也拉近了先前坐得嫌远的距离。 于是,手冢一伸手便握住了,不再放开,在暗下来的夜色中,看那人没挣脱的手和飞霞的双颊。“周助,你不甚酒量。” “手冢掌门好文采啊……”原本想要调戏别人的人,反倒被调戏了去,怎能输了气势?不理他劝,再呷上一口,然这回却轮到他偏开了头。酒有点上头了…… “不二公子不妨也来上一阙?”一本正经的只手扶正洒壶。另一只手却在桌下。 上菜的小二糊涂了,看那儒雅的公子笑得有些勉强,开口询问:“公子可是不满这菜色?为何两双垂在桌下都不动筷?” “无事,都还可!”似是真的无事笑着,只有身旁靠得最近的人才知他心中怕正在咬牙切齿。抬头道:“把桌上这烛台撤去罢。”小二奇怪,对着这位客倌却不敢问多了。 暗了,夜了,浊酒一壶已然见底。小店对面歌舞绦绦,异彩的繁华。 那厢且鸳且鸯的女子吟唱:“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声音缥缈得若隐若显,有人的思绪便被拴在了摇曳竹帘旁…… “何事想得出神?”手冢问。 “那女子心心念念的子都,是何模样?”只再喝了一杯便被禁酒的人,似若有所思的回眸,微勾了唇角。 “幽雅胜兰,瞳潋比泉。”如何说这般话的时候,还是一脸清冷神色,如江月照晚?越发令听的人有些发窘,这酒有些后劲了。起身道:“回房了。” “好!”应得沉着。惹不二些许狐疑。 关上房门,耳后便是沉沉吐气。强捺住颊上阵阵灼热,转身道:“呐,手冢,我想起一事,不知当不当说。” “你说。”松了禁锢,望他一眼。 “你那枚翠绿色的玉佩可否借我一看?” “……”递将过去。“也不是贵重的东西,你要看什么?” “我见过相同的。”头有点昏了…… “哦?”挑眉…… “不问么?还是你早已知晓了?” 缓缓叹气,揽过面上微笑的人,为何暖玉在手,还是这般冰凉?“周助啊……”来不及吻上那人的唇,终被抢先道,醉眉醉眼里:“十年前的事和你的身世,都在查罢?” “嗯!”不想隐瞒也不愿隐瞒,只是怕说出来,一切都会变色。而那个风清云淡的人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说了,说得不留一丝余地。 “可是查出什么来?”嘴角还是笑。笑得无奈。 “周助,你醉了……” 哪里是醉,怕只怕有些东西捏在手里会碎啊……罢,醉了才好,一醉万事方休。 脚下有些踉跄,伏在那人胸膛,使着醉酒人才有的权力,喃喃道:“国光……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啊……呵……灵门是青学推出来的替罪羊呵,青学呢,又是王室的……” “周助……”心被一把抓住,钝钝的痛。 “哎……如今该是要报仇了,连同的被害得满门抄斩的菊丸将军一家一起了。可是……” “周助……我知你,懂你……” 再抱得紧些。低下头温暖冰冷的唇,那人火热的应,狂乱的叹息,却为何是苦涩的缠绵交错? 我也知你,也懂你啊……我的国光,我的爱人…… 但你可知,这一去…… 不管怎样…… 呵,你不管,你有你的责任,你的前程,都能不管么? 苦涩应承的身体,只是想最后劳劳记住,斜飞的剑眉,刚硬的轮廓,还有熠熠生辉的眸,请原谅我的自私,想要一力承后果的我并没有半点错不是么? 不,你大错特错! 呵呵……是么?肌肤滚烫,先让我们忘了那些罢…… 尾声 “为什么?”躺在床上的人半点动弹不得。 “国光……”穿好衣裳,坐在床沿。伸手却又作罢,良久才再开口:“我,爱,你!”即将分别,便没什么好脸红的。 不屈不挠的人啊……铮铮铁骨,一脸凌利,也掩不了满心凄楚。 “国光……”抬脸微笑:“灵门的点穴手法,外人无人能解……就此道别罢。” “……” 扶住门栓:“那,我走了……” “你走不了的……”为何重重叹气会响在身后?为何会身软无力?正抱住自己的……那个人啊…… “是……是酒里?……” 狠狠纠缠的双手相握,印证什么:“你走不了的……我怎会任你走远,更慌论去涉险了?”…… 叹息却是松一口气的笑:“我终是棋差一着了?” “天意如此罢了……” “天意么?”心里翻腾的是什么滋味? 不答反问:“可知灵门的点穴手法我为何能解?” 算了,罢了,这便是了。只是,只是,白白让屋外等的那人看一场好戏了…… 眯了眼,听他清晰地道:“六角的大弟子何时改行作梁上君子了?” 果然有人应声翻窗而入,笑道:“本来是受朋友之托前来接应,却不料打扰了别人的好事,罪过,罪过!” 无奈的翻开眼皮:“的确罪过!” 这样好吗? 就这样吧! 真的不悔? 真的不悔! …… …… 那好吧………… 1